臥房內,高伯逸跟斛律光二人對坐於書案前,跟楊素一樣,書案上也是鋪著一張大地圖,唯一的差別,在於這張地圖更為精細一些。
“段孝先的陽謀,我也是無可奈何啊。”
高伯逸輕聲嘆息了一下,之前沒到晉城,很多事情都沒概念。等到了地方以後,山川地理在腦中形成概念,便會推翻之前的判斷。
他有些理解,為什麼歷來上黨郡都是兵家必爭之地了。因為出了上黨郡最南面的晉城,再往南就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就說這沁陽,就離了晉城好遠,這條防線四處漏風,對防守的一方極為不利。
若是斛律金能在壺口城搞兵變就好了。
高伯逸心想道,不過也就想想而已。斛律家投機不假,但是不會自掘墳墓。像這種背後捅刀的事情,那是不能做的,在道義上失分太多了。
不要以為這個時代的人就全是朝秦暮楚,什麼道義都不講。斛律光現在是五軍都督府的大將,他給朝廷出力,是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指責的。
你端著誰的碗,吃著誰的飯,就要幫誰做事,很簡單的道理。
而斛律金則是晉陽鮮卑的勳貴,甚至可以算是這個團體裡面的最核心人物!他若是在此時兵變,投到高伯逸這邊來,等於是徹底背叛了晉陽六鎮這個團體。
這跟斛律光現在做的事情,有著本質區別。要不怎麼說斛律光打死也不進神策軍,寧可被安排到有名無實,正在組建的“五軍都督府”呢?他要是進了神策軍,性質就變了,就是背叛了他曾經所在的那個團體。
這次出征,高伯逸提出讓斛律光去守山谷,封住段韶的退路,也是不讓他跟昔日同僚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至於堵段韶,那時候段韶都敗了,難道讓人家斛律光跟失敗者混一起?世間沒有這樣的道理。
“此戰勝負,完全在於沁陽與晉城之間,能否修建兩三座小城。
若是能修好的話,說實話,該著急的應該是段韶才對。”
斛律光用兩根手指,指著地圖上的兩塊無標註的地方說道:“就把城池建在這裡,獨孤信守一座,都督守一座,將沁陽放開,留三千老弱,讓楊素守沁陽,負責供給糧草即可。”
他沒有說自己做什麼,想來就是去某地“蹲點”了。
斛律光的安排完全沒問題,只不過,他和高伯逸所面臨的困難,跟後世笑話裡說的“如何將大象裝進冰箱”一樣。
理論跟實踐,完全不是一回事!
理論上,開啟冰箱門,將大象裝進去,關上冰箱門,三個步驟就能完成。但實際上,呵呵二字就能回答了,不需要多說廢話。
所以問題來了,高伯逸和斛律光都知道要在沁陽跟晉城之間築城,難道精通戰略的段韶會不知道?
段韶和他麾下的虎狼之師,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把城池建好,然後完全不使壞?
想想都不可能啊,如果真這樣,段韶就不是段韶了。
“段韶發現我們築城,最多隻需要一天時間,加上各種準備,抵達建築地點絕不會超過三日!
那麼如何在三日內築一座城?”
城池不是說你人力夠用了,建築時間就能無限制縮短的。現在流行的“版築法”,是用木板做一個大“模子”,然後將沙土填到裡面去。
其間還要澆築米漿等物,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伺候的。整體成型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