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陽城頭,獨孤信看著城外單槍匹馬的一人,微微皺眉。他知道此人肯定是高長恭派來的信使,只不過尷尬的事情就是,北齊這邊的人物,他一個也不認識!
“城下何人?”
獨孤信身邊的親兵扯著嗓子問道。
“我乃蘭陵王高長恭之副將尉相願,段韶率大軍圍困了晉城,我特來向獨孤將軍求援!”
來求援?
既然是被圍困,那你是如何出來的?
城頭上諸人面面相覷,全都望著獨孤信不做聲。包括楊素跟皮景和在內,都是當自己啞巴。
“用吊籃將此人吊上來再說。”
獨孤信微微皺眉,下令先讓人進來再說,畢竟,對方不可能有什麼套路,除非是已經投靠了段韶,前來傳遞假訊息的。
人吊上來之後,獨孤信看到此人風塵僕僕,身上倒是沒有血跡,很顯然,並沒有經過戰鬥,這倒是很稀奇。
要知道,綦連猛大軍對於斥候的絞殺,極為堅決,單槍匹馬想出晉城,還能安然無恙的來到沁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眾將來到城頭的簽押房,尉相願喝了口溫水說道:“段韶大軍圍城勸降,蘭陵王殿下當然不同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們也沒有趁機攻城,而是徐徐退卻,不知所蹤。
我們派出去的斥候,去一個死一個。”
原來段韶沒有攻城啊。
獨孤信等人都鬆了口氣,這也證明了一點,那便是尉相願能出城絕非偶然!
“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能出城,那是因為段韶故意放開一條路,讓你來當魚餌,釣我們這條大魚!”
坐在對面的楊素不客氣的說道。
皮景和跟獨孤信二人都微微點頭,楊素這人年輕氣盛,但才華那是不俗的。歷史上,楊素這個人號稱是“渣得只剩下才華和能力”的大神。
對於尉相願這樣的“小角色”,他已經看不上了。楊素現在對自己的定位,是高伯逸篡位後的新朝宰輔。對面這位跑腿的算哪根蔥啊!
“我知道,但是如果不管晉城的話,段韶可以從容的步步為營向前推進。沁陽小城,難以持久維持,段韶奪了晉城以後,再圍沁陽,獨孤將軍打算如何處理?”
尉相願不卑不亢的說道,似乎早就料到了楊素的說辭。
這傢伙肚子裡有點貨啊!
楊素以外的看了尉相願一眼,這漢子乃是典型的軍中武將,那種氣質是改不掉的,沒想到居然也能有如此見識。
秦趙長平之戰的時候,難道趙括不知道出擊很危險麼?
就算他不知道,他麾下那些人,難道不會勸麼?難道這些人都看不出來麼?
真正的原因,在於有時候你明明知道局勢很危險,也不得不去放手一搏。戰場上的無奈,作為主將的,無人可以訴說。
唯有勝利或者失敗,作為貼在身上的標籤,怎麼都洗不掉。
你贏了,那麼無腦出擊,也可以看做是勇猛果斷。
你輸了,那麼哪怕機關算盡,也是個優柔寡斷的貨色,不足掛齒。
“你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我很難信你一面之詞,帶著大軍前往晉城。
如果沁陽失手,那麼晉城就成為了一座孤城,被破只是遲早的事情。”
獨孤信沉聲說道,斷然拒絕了尉相願的求援。
防線,不是一個孤立的點。如果四通八達的沁陽失手了,那麼,高長恭就是想等待援兵,也永遠等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