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雨,滏水河邊,到處都是泥土的芬芳。颳了一夜的寒風也停了,天邊出現一抹朝陽。
高伯逸伸了個懶腰,下半夜睡了好覺,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這一覺特別的沉,不但沒有做夢,反而像是失去知覺一般,完全沉浸在深度睡眠裡。
“大都督,有一支步騎都有的大軍從滏水陘中出來了,目前正在河對岸的遠處列陣。”
高伯逸剛剛出帥帳,就看到頂著黑眼圈的張彪出來了。
“無妨的,我們準備多時,沒理由輸給遠道而來還未修整的疲軍!”
高伯逸拍拍張彪的肩膀說道,他這話可不是瞎說的。
神策軍這些時日,都是吃飽喝足,適當訓練。並且讓人給他們代寫家書,提前交代後事,高伯逸還親自下軍營做演講打雞血。
現在這些人上陣,已經不需要擔憂家中的父老和子女,他們的信念就是保住鄴城的政權,保住神策軍這個集體,那樣他們的利益就能繼續有人維持。
打仗打的就是軍心和士氣。
紀律性上六鎮鮮卑軍戶遠不如神策軍,如果士氣也比不上,高伯逸不知道他們要靠什麼才能贏,難道就憑自己從軍多年的經驗?
滿清的大兵,圍剿太平天國的時候也是一把好手啊,用久經戰陣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是他們一見外國人就立馬慫了。
可見有時候經驗這玩意可以說虛得很。
“你去整軍,我去前面看看。”
高伯逸在山丘上已經朦朦朧朧的看到對岸有一支軍隊在慢慢列陣,朝著河邊過來了,這支軍隊只可能是段韶麾下精銳,晉陽六鎮鮮卑!
神策軍像一支沉睡的巨獸,快速的甦醒,有條不紊的列陣,看得高伯逸暗暗點頭。
說到防守,張彪的實力在神策軍乃至自己麾下將領裡面首屈一指。當年,他的對手可是侯景,要守住揚州城,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正當張彪佈置好除了伏兵以外的大軍之時,對岸的軍陣裡面出來一員五大三粗的戰將,身披灰不溜秋的舊胯襠鎧,策馬於廊橋橋頭!
“我乃晉陽六鎮前鋒主將莫多婁敬顯!請高伯逸高大都督出來說話!”
他扯著嗓子的叫嚷,幾乎這裡所有人都能聽見。
“李達,你去跟他說,隨便胡扯就行,反正你們也認識。”
高伯逸瞥了一眼身邊穿著騷包銀色紙甲在紙甲上抹了銀漆)的李達說道。
“那個,大都督,這個人末將不認識啊。”
李達一臉懵逼看著高伯逸。出風頭沒問題,但是他確實不認識莫多婁敬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的。
“你們不是晉陽人麼?你以前不是晉陽六鎮裡面的麼?”
高伯逸黑著臉問道,感情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在下一直都不屬於晉陽六鎮啊!家父以前是洛陽禁軍裡面的,跟晉陽那幫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達滿臉尷尬的說道。
孝文帝南遷的時候,很多鮮卑勳貴都選擇南下洛陽,這些人的子弟,最後成了洛陽禁軍的主要成分。
而六鎮鮮卑,他們則是來自當初沒有南下,而是在邊疆內蒙一帶)鎮守邊關的勳貴!
這兩撥人不但是沒什麼交情,反而後來矛盾極深,以至於一直延續到現在。
所以說高洋麾下的百保鮮卑,跟晉陽六鎮裡的鮮卑人,還真不是一個來源,兩者的成分有著極大差別。
前者比後者要好招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