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玳瑁樓外面,高長恭有些躊躇和猶豫。那張白皙的臉,略有些呆滯,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畏縮的狀態,來回走動。
焦躁,卻又不想讓他人看出來。
“蘭陵王殿下,你可以進來了。”
劉桃之對著高長恭拱手行了一禮說道。雖然高洋宣佈退位了,但劉桃之卻並未離開,一直在暗處保護著高洋。
這次高孝琬偷襲毫無還手之力的高洋居然沒有得手,就是被劉桃之擋住了最關鍵的一刀。能給高歡扛馬槊和牽馬的人,又豈會是浪得虛名之輩?
“太上皇,現在可好?”
高長恭拉住劉桃之的袖口,低聲問道。
這話有些犯忌諱,不過高洋也不是原來的高洋,失去了權力的他,等於是沒有牙齒的老虎,倒是不讓人那麼忌憚了。
劉桃之點點頭道:“太上皇無礙,蘭陵王請隨在下來。”
他說話依然是滴水不漏,不肯給一點口風。
兩人來到玳瑁樓二樓的臥房,很遠高長恭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藥味。很顯然,高洋的身體,並不像外界所想象的那樣好。
都過了這麼久了還在吃藥,身體能好到哪裡去?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劉桃之,你出去吧,我和蘭陵王有話說。”
床榻上傳來高洋軟弱無力的聲音,毫無當日之威嚴。
劉桃之略微猶豫了一下,高長恭很有眼色抬起手,示意自己身上沒有帶任何兵器,他這才微微點頭離去。
“高長恭,對於你三哥行刺我的事情,你怎麼看?”
劉桃之剛剛走出門,高洋就問了高長恭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
然而這個問題他必須回答!
“太上皇,我三哥有罪,而且罪無可赦。”
高長恭有些不情願的說道,他也只能這麼說。此事放到明面上,只能這樣說,不然道理怎麼都說不通的。
“你還算識大體。那麼今日你來找我這個無權無勢的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高洋言語帶著譏諷問道。這是在說廢話,高長恭今日到這裡來,除了為高孝琬求情以外,還能為什麼事情呢?高洋不過是借題發揮,端著架子罷了。
“我三哥有罪,可他始終是您侄子啊。”
高長恭懇切說道。
“如果我被他刺死,我就不是他叔叔了麼?”
高洋淡然問道,這話沒有人可以回答,因為說了就把高洋得罪死了!
就好比賭博,買定離手,願賭服輸。你輸了,就跪下捱打,不要在那裡叫囂。你輸了覺得不公平,難道贏了就讓別人反悔麼?
設身處地的想想,高長恭覺得高洋真沒說錯。當然了,很多事情就是幫親不幫理的。拉偏架高長恭不會去做,然而裝聾作啞他卻是會的。
他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愣頭青一樣的追風少年了。
“還不明白嗎?不明白就回去想想吧。
孩子犯錯,都是做父母的出來說情。跟我講道理,你還不夠輩分!去讓元仲華來跟我講道理吧!”
這話要怎麼說呢?
一時間高長恭竟然無言以對。高洋都這樣了,還想著要玩弄元仲華,唉,真是活該他被高孝琬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