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韋孝寬跟宇文邕說得信誓旦旦的,可他心裡卻沒有十足的底氣。原因很簡單,只有一線的邊軍,才會對老對手瞭如指掌。
晉陽鮮卑到底是什麼成色,韋孝寬心裡跟明鏡一般。周軍要在平陽地區討到便宜,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目前兩國之間的防線,都不是偶然形成的,而是根據地理條件,根據山河分佈,人口分佈,經過反覆戰鬥拉鋸形成的固定區域。
退一步好退,進一步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平陽和晉陽一線,目前來看,只能是作為輔助戰場,牽制敵人精力,而絕不能將國運賭在上面。
回到家以後,作為密諜“鴻鵠”的首領,韋孝寬將心腹親信,長史辛道憲招來,詢問他關心的相關內情。
“齊國那邊有訊息傳來麼?”
書房裡,韋孝寬給辛道憲倒了一杯酒問道。
其實齊國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唯獨有一個不明要素,讓他坐如針氈。文臣武將都不可怕,哪怕是諸葛亮司馬懿一類的人物,只要你摸透了他們的底,一切都好說。
最讓人害怕的東西,反而是未知。只有未知的東西才會最讓人恐懼。
“有的。長廣王高湛被高洋下獄,後押送去晉陽的途中,被馬賊滅口,五百禁軍僅斛律世雄孤身逃離。
然而斛律世雄回晉陽後,被婁太后誤殺。最大的事情就是這個,其餘的不值一提。”
辛道憲拱手說道。
“高洋不顧兄弟之情,又害怕世人指責,弄了個馬賊撲殺掩耳盜鈴罷了。”
韋孝寬不屑的撇撇嘴,內心卻是哀嘆了一聲。
高洋也太狠了!根本不玩曖昧,造反了以後,哪怕親兄弟也直接搞死!
韋孝寬這種搞情報的,若是要造勢離間,那必須要對手心思不明的時候才有效果。如今晉陽和鄴城已經勢同水火,不需要離間自己就會搞起來。
這樣一來,他韋孝寬所擅長的“諜戰”,反而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北齊接下來的政局,無非是晉陽勢力搞死鄴城勢力,又或者是反過來。總而言之,不會有第三種選項。
等著便是了,急也是無用的。
“然後呢,事無鉅細,都跟我說說,不要有任何遺漏!尤其是關於高伯逸這個人的。”
韋孝寬沉聲說道。
“哦,還有件小事。御史李集在大朝會上指著高洋是昏君暴君,讓他下罪己詔,後來就……”辛道憲將最近鄴南城皇宮裡發生的荒唐事告訴了韋孝寬。
其中高伯逸的種種表現,更是像在現場親臨一般。
“大奸似忠,這高伯逸野心勃勃,乃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韋孝寬微微搖頭嘆息,他也弄不明白高洋到底是怎麼在想的。高伯逸這種有反骨的,不殺了留著過年麼?還是高伯逸拍馬屁真的可以拍得高洋很舒服?
“還有呢?”
“大齊開發銀行推出了一種叫飛錢的業務,受到各地商賈熱烈歡迎……如今飛錢在長安商賈當中亦是暢通無阻,長此以往,甚為憂慮啊。”
辛道憲皺著眉頭說道,當然,這種事情與軍事情報關係不大。
“讓楊堅去操心吧。唉,說到錢這塊,真是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