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世,高伯逸見識過各種各樣的“雅間”,能見人的,不能見人的,此刻看到枋頭城裡這家酒樓包間裡誇張的陳設,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高洋吃習慣了山珍海味,一時間見到如此簡陋又有些“雅趣”的包間,不免有些躍躍欲試。
這家酒樓,似乎就不準備讓人坐著吃飯,一切都是按照斜躺著的姿勢來佈置的,所以兩人如果坐在胡床上,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但是,若是倚靠著床頭側身躺著,一切菜餚酒水都是靠著“曲水流觴”漂過來,那就很有些情趣了。
“這是哪一家的酒樓啊?”
高洋眯著眼睛,身手抓了一顆飄在水面上碟子裡的一個葡萄問道。
這種地方,格調都不一樣,二樓的包間裡居然有一條水渠,模擬當年東晉世家出遊時經常玩的曲水流觴!現在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曲水流觴,是古人的一種傳統習俗,後來發展成為文人墨客詩酒唱酬的一種雅事。夏曆的三月上巳日人們舉行祓禊儀式之後,大家坐在河渠兩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順流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杯飲酒,意為除去災禍不吉。
東晉的時候,像什麼王羲之啊,謝安啊,這樣的人就特別喜歡出遊的時候玩這種調調。不過把水渠弄到二樓,用木槽裡的活水上菜上酒,還真是有些不簡單。
“那個……陛下,這是微臣入股的產業,上不得檯面。”
高伯逸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此刻偌大的包間裡只有他們兩人,高洋嗤笑一聲道:“你的花花腸子倒是不少。那也行,等回鄴城之後,你跟朕弄點好玩的。
要是弄不出來,朕可要罰酒三杯哦。”
高洋不懷好意的看了高伯逸一眼。
這廝說話做事真真假假,你認為他很認真的時候,結果他是跟你開玩笑。你認為他只是說著玩,弄不好他直接把你的命弄沒了。
高伯逸不敢大意,斜靠在床頭說道:“微臣有些想法,不過現在不太方便,要等回了鄴城之後,才好操作。”
看到他誠惶誠恐的樣子,高洋滿意的點了點頭。
“枋頭離鄴城,最多兩天的路程。當年曹操,就是在此地修建水利,用來攻略鄴城。
九合,朕想知道,你這次打算怎麼穩住鄴城的局面。”
這是目前高洋最關注的問題。
雖然有很多佈置,雖然這次基本上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然而自古以來,陰溝翻船者絕不在少數,遠的不說,高澄不就是在登基前夜被莫名其妙弄死的麼?
高澄那時候的局面,可比高洋現在要穩多了吧。
“陛下,當年飛將軍李廣對陣匈奴,命令士兵搭弓不射箭,一直把弓瞄著。匈奴雖然兵多,亦是不敢輕動。
如今我軍虎踞枋頭,對鄴城形成威懾。我們在這裡厲兵秣馬,鄴城裡某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大概也會心中慌亂,想動又不敢動。
他們本來就是各懷鬼胎,臨時拼湊在一起的。若是我們不急吼吼的衝上去,他們內部自然會產生一些分歧。
到時候無論是有人給我們通風報信也好,我們放出真真假假的訊息也好,都可以將那些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陛下要怎麼玩都可以。
倘若真有狗急跳牆的傢伙,不開眼搞兵變,微臣就先帶兵與之對峙,對方一定會怒斥微臣為亂臣賊子,還會說陛下已經不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