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都督,這邊請。”
任城城門外,縣令、縣尉和當地的地方官員,都戰戰兢兢的,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一個個故作鎮定的跟高伯逸打招呼。
任城地區政務“雙軌制”,東河泊司是一套班子,原有的縣衙是一套班子,互不隸屬。確切的說,縣衙這邊早已投靠了趙郡李氏,而東河泊司,則是高洋的弟弟,彭城王高浟坐鎮。
河泊司日進斗金,又控制了任城外的渡口,倉儲,大量店鋪,甚至連守護河堤的“護河隊”以及在河道上緝私“巡河隊”都有。即使這些是準軍事力量,無法與正規軍相抗衡,但橫行當地早已不在話下。
由此可見,東河泊司的實力,不可謂不強勁。
算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兵有兵,高浟又是親王,自然不會鳥一個地方縣衙。河泊司有自己的一套班子,財政獨立,亦是不用上繳縣衙,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今日,縣衙的人來了,河泊司的人卻沒有來,這其中,有些東西就值得揣摩一下了。
“陛下有事不方便進城,所以特命我前來,跟大家寒暄幾句。平日裡有什麼委屈,有什麼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說說。”
高伯逸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笑容說道,所謂照本宣科,不外如是。
“大都督,下官聽說……陛下龍體抱恙,我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等想去大營內看望一下陛下,獻上任城本地的特產,不知道高都督可否為我等傳個話。”
說話的這位縣令姓盧,范陽盧氏出身,留著八字鬍,略有些敦實,嘴角不自覺帶著笑,長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沒想到他的話剛說完,高伯逸的面色立刻就變了!
“盧縣令!慎言!”
高伯逸怒吼了一句!
這話嚇得城門前的諸位地方官一跳。
“陛下龍體抱恙,你們是從哪裡聽來的?此等謠言,你們不但不去制止,反而還將信將疑!不傳謠不信謠,連這點都做不到,你還當個什麼縣令!
在下回去以後就秉明陛下,扒下你這身官服!哼!”
高伯逸冷哼一聲,帶著田子禮等人進了任城,不理會門口那一眾呆若木雞的官員。
……
鄴南城高歸彥府邸的書房裡,高元海還在苦勸高歸彥。看得出來,這位平秦王,是有些想法,也有些動心的。不然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對方沒有反駁,本身就是一種表態了。
“王爺,您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就算是晉陽鮮卑得勢,又對您有一絲好處麼?段韶支援的,只可能是高隆基。
至於太后,她還是希望是長山王或者長廣王當皇帝。到時候,您打算站在哪邊?難道擁護高潛嗎?
高伯逸是李家的人啊,他們有一個高伯逸,就已經足夠,您打算跟高伯逸混嗎?”
高元海的話並不難懂。很簡單一個意思就是,高歸彥現在是跟著高洋混的,然而他的身份,卻是高歡的族弟!
也就是說,他跟婁昭君,也不是一夥人,沒有絲毫情分。段家人不會買他賬,婁家人也不會。
而對於皇后李祖娥一家人來說,高歸彥也是個礙事的,李家有高伯逸舉旗子就行了,他們也不需要有第二個高伯逸。
有高伯逸身居高位,掌控兵權,那麼高潛的位置就穩如泰山,有沒有他高歸彥投靠,結果都一個樣。甚至,李家寧可容忍高長恭這樣的人掌軍,也不會給高歸彥機會!
黨同伐異,這是非常現實的事情,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