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之推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慫了,雖然他並是不很想這麼早入場,將全家陷入巨大的危險與機會當中,但是……得罪了李祖升,似乎更加不妙。
趙郡李氏,鄴城有李祖勳朝堂中樞為官,宮裡有皇后李祖娥坐鎮,外鎮,有齊州李祖升隻手遮天,他們在禁軍裡,還有高伯逸這支強援。
顏之推覺得自己得罪了這股勢力,基本上不需要在北齊混了,還是去南陳發展一下比較好。畢竟,他作為漢人世家出身,總不能投靠鮮卑胡人。
這兩撥人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虛情假意的合作還行,但想精誠團結,想都不要想。
所以顏之推還是低頭了,主動來找高伯逸,表示願意當個錄事參軍的小官。以後是怎麼樣不好說,先把眼前的關卡渡過去再說。
兩人輕車簡從的一路來到泰安,顏之推心情變得忐忑起來。
當初,江陵被西魏軍攻破的時候,他們一家人都俘虜到潼關。然後聽說梁國滅亡,自然也不可能回建康,所以就找了個機會逃到北齊,受到了高洋的重用。
只是後來,顏之推因為在軍營外喝酒,被高洋找了個由頭一貶到底,以至於被踢到齊州當小官。到今天,顏之推都不知道為何在軍營外喝酒,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
或許,這只是個由頭罷了,真實原因,不得而知,或許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如今高伯逸就在高洋身邊行走,顏之推難免有被高洋撞見的機會,起碼回鄴城以前是這樣,這叫他如何不忐忑?
兩人到了泰安縣城城門前,就看到城門緊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顏之推的心直往下沉!
這一路上,高伯逸就跟他說,皇帝現在生病了,是金瘡之症,非常嚴重,已經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如今看這架勢,似乎……高洋不會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了吧?
“我乃神策軍大都督高伯逸,叫傅伏將軍出來說話!”
高伯逸在城下大喊道。
大佬入城哪需要驗明正身啊。很快,泰安縣城城門大開,傅伏面色黯淡,一看到高伯逸,就急急忙忙的將其拉到一邊說道:“祖珽已經下令行營戒嚴!康虎兒提著刀在營門外站著,靠近行營外一箭之地,殺無赦。
還真有不開眼的傢伙被斬了!
高都督,我們以前在江州和荊襄的時候也是一起流過血的同袍,你能不能跟我交個底,陛下這到底是什麼病?”
傅伏只是知道高洋病得很重,卻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病。因此,這裡頭就很有講究了。
有的病來得急去得也急,說不定十天半個月就能好,能不能熬過來,幾天就見分曉。
有的病,比如肺癆,那是拖著拖著,十天半個月的有,一年半載的也有!
高洋是得了什麼病不知道,傅伏心裡始終都沒底。但很顯然,高洋若是死了,他傅伏是落不到好的。
“陛下得的是金瘡之症,福禍難料,我也是不敢多說。”
高伯逸面露痛苦之色,長嘆了一聲,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哈?
傅伏愣住了。
金瘡之症,十個得了九個死,你他喵的倒是早點跟我說啊!現在才說,你是怕我跑路嗎?我家在泰安,能跑哪裡去?
這一刻,傅伏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大坑!
“傅伏將軍,你快點引路吧,我想快點見到陛下,事不宜遲。”
“好好好,這邊這邊,你隨我來。”
看到高伯逸如此“上道”,傅伏生怕他突然“醒悟”過來開始甩鍋,連忙引著他和顏之推進城。
老成持重的顏之推若有所思的看著高伯逸的表演,然後聯想起這一路上高伯逸所說所做的事情,他得到了一個令人驚駭的結論。
卻不敢對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