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才十幾歲的孩子,高歸彥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俯視著對方,端詳了半天,卻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侯平一向狡詐,或者叫足智多謀。自他從鄴城調到郢州,慕容儼被調到晉陽鎮守之後,就龜縮在郢州今武漢市武昌區)動都不動。
說吧,侯平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信我懶得看了。
對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侯平如何會派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來?豈不聞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道理?”
高歸彥昂著頭,那如有實質的目光掃在對方身上。
“我叔父是什麼人我不清楚,但有一點卻很明白。越是要緊的事情,越是要交給親眷去辦,高將軍以為如何?”
面前十來歲的少年面色自若的說道。
有道理啊!侯平這廝果然狡詐!越是年紀小,越是不引人注目,誰能想到那些生死存亡的大事,居然會由一個孩子決定呢?
高歸彥感覺自己被侯平上了課,當然,學費是沒有的。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說吧,你叔父怎麼跟你說的?”
高歸彥突然有點興趣了。
“我叔父說合作可以,但將軍的計劃不行。郢州齊軍要經過侯瑱的防區,到時候極度危險。誰都知道侯瑱聽調不聽宣的。”
侯平這廝朝秦暮楚,原先跟著高伯逸混的,現在高伯逸失蹤,他立刻就不在鄴城待著了,給高洋上了一策,說要在郢州訓練水軍。
高洋發現荊襄缺了高伯逸,確實少了很多威懾,王琳和侯瑱尾大不掉,確實需要一個懂水戰的人坐鎮。慕容儼不習水戰,自保有餘,進取不足。
結果高洋就這樣把侯平調到郢州跟著慕容儼混。
後來慕容儼被調到晉陽,郢州無人鎮守,高洋無奈之下只得讓侯平為主將,但卻將蛟龍軍一分為二,其中一部歸侯平管轄,另一部東進到九江郡,歸風評甚好的宿將伏傅節制。
侯平雖然狡詐和反覆無常,但他的西面是侯瑱,東面是九江的伏傅,全都手握重兵。
侯平就是想造次,也沒有空間。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一樣。
高洋這一手分權真是玩得出神入化。
這次高歸彥在來鄴城的路上,就派親信跟侯平聯絡,問他願意不願意投靠自己。這張牌,就是他渡過淮河,入局收割勝利果實的殺手鐧!
只要侯平肯入局,周軍和侯瑱王琳那些人就是渣渣,自己也可以獨立行動,不必再看段韶的眼色了。
侯平可以補強自己軍中最後一塊短板,那就是水軍的運輸功能。荊襄水系眾多,合理運用水軍,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所以他一直在等侯平的迴音,侯平不回信,他就不入局。
這年頭誰比誰傻呀!沒好處他會貿然去圍困申州城,然後讓周軍圍城打援?
段韶每隔一天就派個探馬過來通知,讓自己不可渡過淮河。每次自己都是敷衍的回一句“知道了”。真是憋屈得不行,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只是,這少年為什麼說不行呢?
“侯平有點狂啊。”
高歸彥面無表情的將信件撕碎,然後拔出佩劍,放在這少年的肩膀上,不懷好意的說道:“說,你叔父是怎麼想的。說不出的話,我把你的人頭送回去。說出來的話,有賞!”
段韶雖是鮮卑,但並不暴虐,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信使。但高歸彥就沒那麼寬廣的心胸了,忤逆了他還說不出緣由,死是唯一的結局。
“我叔父言語有些不敬,真的可以說嗎?”眼前的少年有些畏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