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玉大師,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白馬寺的得道高僧,真是不簡單啊。只是你為何選擇在遵善寺掛單當個普通僧人呢?
白馬寺幾百年傳承,家大業大,可不比這遵善寺要風光的多?”
白髮蒼蒼的閻姬面前,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年輕和尚。看到他的臉,閻姬就感覺自己能夠平靜下心情。
洛陽白馬寺的得道高僧到長安遵善寺來掛單,當個普通和尚,就好比是後世哈弗的教授到第三世界國家的重點大學當個普通講師,其動機讓人捉摸不透。
“人生就是一場修行,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貧僧就這一身皮囊,捨去又有何妨。
遵善寺和白馬寺,又有什麼區別嗎?只有修行與否的區別,沒有修行寺廟的區別。”
真玉大師話語祥和,頗有禪機。閻姬平靜中帶著欣喜的問道:“大師,我佛慈悲,何時才能度我去那西方極樂彼岸?”
其實信佛的人,又怎麼會完全沒功利心?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的道理,哪裡都適用。
你若無所求,何必給佛燒香?香火錢也不是浪水打來的吧。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是一無物,何處惹塵埃?施主本身就被佛祖光芒普照,又何需要度?又有何人能度?”
這四句偈語,讓閻姬心神大震,然而隱約被什麼東西隔著一般,完全參悟不透。
此刻她感覺,果然白馬寺就是白馬寺,難怪被稱為中土第一寺廟,其得道高僧,果然是深不可測。
簡直牛逼得一塌糊塗。
“請真玉大師解惑。弟子定當多多侍奉香火錢。”
閻姬虔誠的對真玉大師說道。
沒想到真玉大師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我佛慈悲,只度有緣之人。
有沒有緣分,在於施主能否參悟,而非施主清掃寺廟是否勤勉。
若是施主能參悟,哪怕一文香火錢也不捐,也能被佛光普照。
若是施主不能參悟,就算將這遵善寺修得金碧輝煌,大若城池,也不過是增加了點俗氣,徒惹人笑,又有何用?”
閻姬緩緩點頭,這位真玉大師不要香火錢,只講佛理,看來是見過大場面的。
哪有貓兒不偷腥?特別是寺廟,向來是藏汙納垢之地。
大師言之鑿鑿,不過是因為他不參與寺廟的俗務罷了。真要不食人間煙火,那這些和尚吃什麼喝什麼?只怕連廟宇也維持不下去了。
閻姬又不是十來歲的小姑娘,被人一鬨就感動得不行。
看來真玉這位大師,是想用佛法征服自己,然後再搭上兒子宇文護的線,然後在長安開宗立派!
不然對方費了那麼多功夫跟自己講什麼“菩提本無樹”,真的是吃飽了撐著了麼?
閻姬覺得自己心中如明鏡一般。
“大師佛法精深,弟子不及萬一。”
“你看那佛堂,一塵不染。為什麼每天還要清掃呢?”
“為什麼呢?”
“你掃除的是心中的塵埃,而非是佛堂裡的塵埃。若是心中有塵埃,哪怕這佛堂一塵不染,也會感覺骯髒不堪。
唯有掃除了心中的塵埃,才能參悟大道。
掃除這佛堂的塵埃,只是一種修行。清掃得是否一塵不染,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你能否參悟。
施主,你可是懂了些許?”
真玉大師微笑著問道。
“弟子茅塞頓開,謝謝真玉大師解惑。”
閻姬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感覺自己思想都深邃了幾分。但又感覺似乎有些似是而非,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就像是無數蟲子在心中抓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