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金鳳台的閣樓,高洋深深嘆了口氣道:“段韶向朕進言,說你父收受元氏賄賂,意圖謀反。朕微服去查了下,果有此事。
怒極攻心之下,錯手殺了你父。
九合啊,這事你不會怪朕吧,朕真的是無心之失。”
高洋這番話連消帶打,撇清了自己的責任,並暗暗的擺了段韶一道。
我之所以會殺你父,是因為段韶進讒言,所以有仇報仇的話,先找段韶去。
“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的父親既然已經死了,無論微臣怎麼做,人死不能復生。”
高伯逸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高洋微微點頭,其實高伯逸肯單槍匹馬的在第一時間進宮,就已經表明了態度,此事可以商量著解決。
正如對方說的那樣,人已經死了,再怎麼折騰也不會活過來,還不如想想在其他方面可以要什麼補償。
“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自然不會跟陛下討價還價。只不過有些人見不得微臣好,使出毒計來,微臣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一來,此事只怕是個開始,後面一定還會有人不斷離間微臣跟陛下的關係。微臣繼續留在鄴城,恐怕已經不合時宜。
二來,那件事,正好現在是個契機,微臣覺得可以行動了,請陛下發布海捕文書,在齊國境內通緝微臣!
並向周國送去國書,要求周國逮捕微臣,並押送微臣回齊國,齊國願意割讓平陽城以南的土地作為謝禮。”
高伯逸再次將手中裝著虎符的木盒子遞到高洋手裡。
父親被殺,叛逃,取信於北周,攪亂那邊的政局…高洋想了想,竟然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唉,九合,委屈你了。”
高洋擠出幾滴鱷魚的眼淚,看起來傷心極了。至於其中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陛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微臣之前已經做好了鋪墊,本來打算在軍改完成之後和陛下演一番苦肉計。現在……苦肉計大概是不需要演了。”
聽到這話,高洋沉默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高德政不該死也死了,怎麼在對方的死上面做文章,然後將利益最大化,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
“你這一去,不亞於朕的十萬兵馬入關中,你有何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
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高洋自然是明白的。高伯逸這樣體貼的臣子,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他又豈會讓對方白白折在關中。
“陛下,微臣離開之後,鄴城軍權失衡,段韶勢必一家獨大。不若調段韶和他麾下禁軍去晉陽,暫停軍改。”
有來無往非禮也,段韶能做初一,他高伯逸就敢做十五。現在不進讒言,更待何時!
這本是應有之義,高洋微微點頭道:“朕準了,那鄴城的防衛怎麼辦?”
“下五軍的改革可以先進行,調斛律光入鄴城,和段韶互換。斛律光根基在晉陽,又不是太后姻親,入鄴城以後,他很難一家獨大。
微臣麾下的神策軍,陛下親自統領,讓他們自行操練戍守即可。”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誰來都無解。
高洋深感高伯逸雖然年幼,但權謀佈局真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