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樓高百尺什麼的詩詞歌賦只是應景,高洋自然不會拿這個去為難朝廷重臣。
酒席上,高洋到斛律光面前,一把撕開對方胸前的衣服,果不其然,身上密密麻麻的刀傷不計其數,很多都是新傷。
“斛律明月啊,此番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高洋滿飲一杯,斛律光激動得趕緊也喝了一杯,總算是鬆了口氣。
早就聽說,禁軍改革分為“上二軍”和“下五軍”,斛律家會掌管“下五軍”中規模最大的中軍,可以算是難得的信任和拉攏了。
看今日高洋的表現,傳言很可能是真的。
一杯喝完,高洋拍拍斛律光的肩膀說道:“這次你能活著回來,還真要感謝一下高伯逸帶著偏師在垣曲縣作為疑兵,牽制住了南絳城的魏軍精銳。
不然那支偏師往鹽池古道口一堵,你想全身而退,怕是有些困難。”
這些都是常識,不管是斛律光也好,高洋也好,甚至是西魏那邊回去覆盤也好,都能看出來高伯逸這一招的妙處在哪裡。
但高洋在此處說出來,恐怕有捧殺的嫌疑。
“高將軍雖然年少,但用兵老辣,完全不像是初出茅廬之輩。我唐某人一向都敬佩英雄出少年的俊才。
高將軍現在是皇室姻親,將來國家還需要多多仰仗高將軍這樣的人啊。”
唐邕皮笑肉不笑的端起酒杯,敬高伯逸一下,言語多有深意,細細揣摩,竟然是惡意居多。
對方隱約指出高伯逸很年輕就如此厲害,將來熬死你高洋,甚至熬死你的接班人也是輕輕鬆鬆。他現在就是襄陽王,你敢保證他這輩子就到襄陽王止步麼?
雞兒的,死文士蔫壞蔫壞的!
高伯逸氣得一肚子火,卻是不便發作。他起身謙遜的說道:
“哪裡哪裡,小子毫無根基,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雖然心無旁騖,但也擔心朝臣們不認識我,陽奉陰違,常常感覺如履薄冰。
然而唐先生就不一樣了,先帝高歡)在時,就是魏國的丞相,文襄皇帝時乃是大將軍府督護。
跟朝廷的重臣,各路舊臣都頗有交情,做起事情來,人人都會給面子,可比小子強太多了。齊國將來還要多多仰仗唐侍中才是。”
高伯逸端起酒杯,對著唐邕一飲而盡,弄得對方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
高伯逸這話綿裡藏針,暗中指出自己無論如何只是個新人,皇帝一紙詔令就能升官免官,但你唐邕就不一樣了。
資格老,分量重,更主要的是,你跟高歡的舊人很熟,跟高澄的手下也熟,跟皇室的那些王爺們更熟!
雖然你沒有領兵,但你的分量也是很重的,萬一有多的心思,呵呵,造成的危害不在我之下!
兩人爭鋒相對的打嘴炮,正合高洋的意思。他笑眯眯的看著兩人吵架,劍拔弩張的模樣,絲毫不擔心兩人打起來。
甚至還有些興致盎然!
不過作為當事人的唐邕,卻是心中一沉。
今日是他第一次見高伯逸,但對方話語裡的暗藏了一個很深的資訊。
勞資知道你唐邕是誰!你的一切我早就摸清楚了!
今天宴會比較正式,所以高洋也沒有叫那些腿長腰細的小娘子來跳舞。酒過三巡之後,他輕咳一聲道:“宿衛軍編制已然殘缺,所以朕決心廢除宿衛軍,重新在鄴城編練新軍,你們意下如何?”
還能如何呢?
不是明擺著的麼?
“微臣並無異議!”
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在座的幾個,都是此番禁軍整編的受益人。而請高演和高湛來,那是做給婁昭君看的。
如果不是這次大戰百保鮮卑被打殘了,高洋絕無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句話就把事情定下來。
“段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