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之戶籍,三倍於魏。梁之戶籍亦是隻多不少,奈何魏國能掠地荊襄,攻佔蜀地,虎視洛州,兩相對壘不弱下風?
蓋因兩軍攻伐,野地決勝,此乃胡人做派,不可持久,難將勝勢轉為勝果……”
鄴南城一間普通民居里,道骨仙風的中年男子正在書房裡撰寫書籍。
他叫盧叔武,范陽盧氏出身,不過不是主支,再加上他跟其他世家中人做派不同,平日裡喜歡賙濟貧民,身邊也沒什麼餘財,住的屋子雖然還算不錯,但那也是盧家本家給的。
既然自比諸葛亮,又豈能滿身銅臭?盧叔武恃才傲物,一身本事並不想給高洋效力。
“砰!”
書房門被人砸開,衝進來一隊穿著皂衣的大理寺小吏,領頭之人緋色官服,正是酷吏畢雲義!
“盧先生,陛下請你去大理寺獄住幾天,得罪了。”
畢雲義拱手行禮道。
這個時代,真正有名望,值得世人敬仰的人,到哪裡都會受到禮遇的,比如說高伯逸就沒有羞辱落難的楊忠,而對方也並未受寵若驚。
盧叔武也不例外。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交領粗布麻衣說道:“帶路吧。”
將書稿小心放進櫃子裡,盧叔武昂著頭跟著畢雲義走了……
弘農城城頭,獨孤信正在遠眺。
乾涸到幾乎沒水的弘農河,土黃的山丘,遠處奔流的黃河…就是看不到半個人影。
“唉!”
獨孤信長嘆一聲。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若是此時誕生了這首詞,恐怕用來形容獨孤信現在的心情,最為貼切不過。
楊忠沒於洛陽,回去以後要怎麼跟宇文泰交代?
回去以後要怎麼跟自己的女婿楊堅交代?
如果不是因為太想找到獨孤羅,他不會那麼輕易的派兵出征!
但是這些已經是馬後炮,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了。
“大都督,斥候回來說…沒有找到楊將軍的屍首,不過齊國那邊,也沒有公開宣稱楊將軍死在洛陽,或者被他們抓獲。”
蘇椿在獨孤信耳邊悄悄的說道。
“我去簽押房靜一靜,沒有事的話,不要打擾我。”
獨孤信對著蘇椿擺擺手,一個人進了城樓裡的簽押房,關上門,不知道在做什麼。
其實獨孤信倒是沒有一個人躲起來痛哭流涕,他是在想,依靠現在的兵力,奪回洛陽城是不是還存在這個可能性。
剛剛經過大戰,自己這邊慘敗,按道理,是不該出征的。
然而,敵人恐怕也會這樣想,要是自己殺個回馬槍,以洛陽那薄弱的防守,說不得還真能成?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置之死地而後生,說的不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嗎?
如果自己帶兵突襲洛陽,長安那邊,應該沒什麼話好說了吧,至少不會給自己扣一個畏戰帽子!
“大都督!楊將軍回來了!”
簽押房的門被推開,蘇椿一臉激動衝進來拉著獨孤信袖子叫道:“大都督,快去城門,楊將軍回來了,還有,您兒子獨孤羅也回來了!”
哈?這是我沒睡醒?
獨孤信捏了下自己的俊臉,很疼,而且疼得真實。
“走,去去去,我們去城門!”
獨孤信激動得說話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