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了,賑災的糧食,陸陸續續透過任城外的渡口送到濟州,災民們也被王峻等人組織起來,疏通河道,加固河堤,用“以工代振”的方式每日領取必須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這時候,就顯示出高伯逸眼光的高明與毒辣了。
任城沒有被淹的危險,而且水路四通八達。別人不知道,高伯逸是知道的,任城,也就是未來的濟寧,它的地理位置特殊,南通江淮、北達幽燕。
未來南北大運河修通以後,這地方恰好位於整條大運河的中部,戰略地位突出,在大運河的發展史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到了清代,濟寧甚至成為北方水運樞紐,數得上的重鎮。
以這裡作為救災的中心,就好比一根定海神針矗立在那裡,讓人心安。
“主公,外面有一個自稱是您家裡人的老人求見,但在下沒有見過。”
高伯逸正在任城府衙裡琢磨任城擴建的事宜,竹竿走過來輕聲說道。
家裡的老人?
高伯逸皺了皺眉頭,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他哪裡有什麼家,等娶了李沐檀以後有個自己的小家還差不多。
“請他進來吧。”
“喏!”
很快,人被帶到高伯逸面前。
五十多歲的人,身材相貌都挺一般的,不過看起來有那麼幾分儒雅的味道。沒有穿錦袍,身上套著的灰色麻衣,跟外面的難民沒有太大區別。
無非是整齊乾淨而已。
雙手白淨,指甲無泥,似乎並非田舍郎。
“這位老人家找小子有何貴幹?”
高伯逸疑惑的問道,對方看起來似乎有幾分面善,但又說不出來在哪裡見過。
“在下崔安,乃是崔娘子的遠房,一直在高府裡做管家,二郎大概是時間太久不記得了。”
誒?崔娘子家的人?
高伯逸心中瞭然。
現在鄴城的權貴,私下裡都笑話高德政“有眼不識金鑲玉”,作為正妻的崔娘子,大概壓力也很大吧!
“崔伯是來做說客?”高伯逸平靜的問道,他是真平靜,無愛無恨。畢竟他是來自後世的靈魂,誰會在意這具身體跟崔娘子之間的恩怨。
只要對方不來惹自己,那就萬事大吉。
“二郎,就憑你叫我一聲崔伯,有些掏心窩的話,崔伯我也要說說。當年大夫人行事太過剛烈……但其中恩怨,當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你可以算是苦主,但你娘並不是。”
崔伯輕嘆一聲說道。
“你是想說,當年我娘也是個不安分的,對麼?”
“陳元康的寵妾,自然是有幾分自傲的。你娘得寵的時候,崔娘子也不敢直面其鋒芒。”崔伯苦笑道。
原來如此!
陳元康當年是高澄的首席幕僚,高德政只是跟著高洋混的狗腿子。
高澄遇刺的時候,陳元康為他擋了一刀,很快就掛了。這廝掛了以後,期待“小三上位”的高伯逸老母,自然是沒了靠山,被積怨已久的崔娘子給收拾了,母子一起被趕出高府。
之後,高德政平步青雲。
嘛,畢竟高伯逸老母就是陳元康送給高德政的。
怪不得自己對崔伯有幾分面熟,原來小時候還見過。
“我瞭解了,那麼崔伯從鄴城走八百里路,就是為了跟我說這話麼?如果只有這些,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這些恩怨我已經不介意了,也絕不會報復崔娘子,無論什麼形式的報復都不會有,這樣你就可以回去覆命了吧?”
看到高伯逸如此的平靜,崔伯心一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