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好一個‘好雨知時節’!”郝文忠兩頰微紅:“跟後面的‘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加在一起,實在是暢快!”
郝文忠的雙手有些顫抖,繼續往下讀:“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曉看紅溼處,花重平海城。”
前兩句是抒情,這兩句則是在描繪雨夜的景象,郝文忠似乎看到了黑雲密佈的夜晚,黑漆漆的小路上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一艘燈火通明的船從湛江上駛過。
湛江起源於北部的燕國,南下從平海府入海。郝文忠年輕的時候,曾經在湛江泛舟,很是瀟灑愜意。
他嘆了口氣,轉眼間自己已是一頭白髮,哪還有少年時的意氣風發?
不過他面前的穆白,卻讓老爺子看到了希望,正如這首詩所說:曉看紅溼處,花重平海城。
春季是生機勃勃的季節,一場春雨,新的生機就開始生髮。
郝文忠甘願化作春雨,來澆灌穆白這樣茁壯的新生。
“不錯,很不錯。”郝文忠摘下老花鏡:“有抒情,有寫景,有寓意,這是一首好詩!”
他頓了頓又道:“我準備再給你寫個序,把這首詩的來龍去脈說清,還是推薦上校刊的首頁!”
“多謝郝老師!”這也是穆白來找郝文忠的另一個目的。
郝文忠嘆了口氣:“你沒有報考古文系,實在是可惜啊。”
“比起作詩,我還是作畫和作曲更拿手。”穆白微笑著說出了這段時間自己的一些思考:“其實不管是哪種藝術形式,都是表達自己內心情緒的手段和工具,他們沒有好壞之分,也沒必要分門別類,哪種用的順手,用哪種就是了。”
郝文忠熱切的重新打量了穆白一番:“長了一歲,不光年紀長了,境界也高了許多呀!”這是一個全才的好苗子,但是還缺一些歷練。
老爺子育人這麼多年,自然明白這時候不能太捧,要給穆白時間去思考自己的道路,去打磨自己的心性。
兩個人正聊得起勁,有個五十多歲的大爺,邁著四方步笑呵呵的進來:“郝老,在下不請再來,來你這裡討杯酒喝。”
郝文忠哈哈大笑,起身道:“來得正好,今天上午正有件喜事要喝一杯。來來我給你介紹,這是穆白小友。”
穆白趕緊打招呼:“老先生好!”
郝文忠開玩笑道:“人家叫了你一聲先生,你就不表示表示?”
來者哈哈大笑:“來郝老這裡討杯酒喝,都得被你盤剝。好好好,這孩子有什麼新作,我來點評幾句。”
“剛好這裡有一首新詩。”郝文忠把《春夜喜雨》遞給他。
來者接過來默讀了一遍,一句句讀下去,他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這是你的新作?”他是在問穆白。
穆白點點頭:“獻醜了。”
來者捻著自己的小鬍鬚又問:“你是《靜夜思》的作者吧?”之前他聽郝老爺子說起過。
“是的。”
“說來慚愧,”來者嘆了口氣:“剛才我把話說得太滿,以你的境界,我出言指導或許就是誤人子弟。”
《靜夜思》他也看過,這兩首都沒有太大的失誤,按照他往常的經驗,要給這樣有意境的詩人足夠的空間。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指導,反而會壞事。
來者張開手,他手裡握著一塊剔透的美玉:“那聲先生也不讓你白叫,這方寶玉送給你,算作是見面禮。”
“太貴重了!”穆白推辭道:“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領,這塊玉是您的隨身之物,在下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