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得書坊前,謝瑾卿靜靜的立在那門前,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心撕裂般的疼痛,突然看到那落筆處的一個小字,謝瑾卿猛地一震。
竹。
腦海中回想著他們的對話,他說:求得書坊四字是他親自所提……
謝瑾卿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只覺得曾經的一切那般的好笑,她依戀他愛慕他,卻依舊懷疑他的愛。可那個竹字卻如同響亮的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臉上。
竹啊,那是她看了無數本傳記的作者筆名,那是她深深迷戀的傳記,她看過的傳記恐怕連一個大箱子都無法裝下,在靖安縣的三年,她看的每一本傳記都是‘竹’所寫,那時候她便被那深厚的文筆功底,那跌宕起伏的情節所吸引。
可到頭來,那所有的傳記竟是他親自所寫,誰人不知,三年時間,朝堂一切事務全靠沈太傅處理,平時連休息時間都沒有的他,竟然騰出時間給自己寫這個無聊的傳記。
誰能想象那個批閱奏摺的手會寫出這般低廉無聊的傳記,可這一切僅僅只為了讓她開心,她以為她在靖安縣的三年是孤孤單單,卻不想他一直用另外的一種方式陪伴著她。
可她卻是在他死後,才明白這一切……
謝瑾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路邊的行人紛紛詫異的看著這個在書坊前哭泣的蒙面女子,可那疑惑審視的目光卻是半點沒有斥退謝瑾卿。
良久,謝瑾卿才緩緩往裡走去,此時的書坊有些空蕩蕩的,稀稀疏疏的幾個寒門學子站在那裡看書,不復往日的擁擠,彷彿那人走了,連這書坊也快倒閉了似的。
謝瑾卿剛進門,那掌櫃的便上前恭敬道“您來了。”
謝瑾卿沙啞道“是啊。畫嵐,你在下面候著,我一個人上去……”
掌櫃的對畫嵐道“姑娘,這邊坐,我給你泡壺茶。”
畫嵐點點頭,知道小姐是想一個人單獨道別,倒也沒有在跟隨上去,而是點點頭,隨著掌櫃的到角落裡坐下。
謝瑾卿則是扶著樓梯,慢慢的往上走去,咯吱咯吱,那熟悉的聲音卻彷彿那般的遙遠。
謝瑾卿撫摸著那榻上的小方桌,看著窗外的景色,心空蕩蕩的疼得厲害,彷彿有一個小人在拿著利刃狠狠的紮在心尖上。
緩緩的坐在榻前,彷彿還能看到對面那個對她笑得溫和的男子,伸手抓去,可卻消失得無影無蹤。謝瑾卿撫摸著那方桌,以前的他們時常在這裡聊天喝茶,無論是四書五經還是詩詞歌賦,亦或者民生國事,他們都那麼的契合。
都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謀劃一世,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甚至害人害己……
沈靜安,你本該是權貴長壽的命,可卻因為我這個異類,死得那般悽慘。
謝瑾卿輕笑一聲站起來,慢慢的推開內室的門,隱約還能聞到那熟悉的書墨香味,那依舊整齊的被褥不曾沾染一絲塵埃,看得出經常有人過來打理。
謝瑾卿坐在床前,將那柔軟的被褥緊緊的攥入手中,再也忍不住,放聲的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悲天動地,可哪怕哭倒長城,她也換不回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了……
“沈靜安,沈靜安!你回來啊!”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你,回來啊。”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沈太傅嗎?你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死去,沈靜安,你回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