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你就別想了。過一段時間應該可以吧。”輜重兵沈韓楊給歐樂楷頭上扣上了一頂范陽帽。
一具屍體燒起來很快,這是沈韓楊在這戰場上唯一能給歐樂楷的福利了。別的屍體都是堆在一起燒的。燒完了砸碎骨頭往瓷罐裡面裝,裝滿為止。家屬拿到的也不知道是誰的骨灰。純粹是個念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歐樂楷家老頭的待遇比被陣斬在薊州城外的那些個小旗、總旗、百戶之類的基層軍官都要高。起碼是單獨燒的。而且身上的零碎都裝在一個袋子裡交給了小傢伙。別人身上的都是輜重兵的福利。這是戰爭期間輜重兵最大的外快了。不打仗的時候他們只能吃俸祿。一般長途運送物資到地頭會有點賞賜。現在大眾軍備輜重的運輸都有四海船社包圓兒了。只剩下要緊的軍備還是會配備輜重兵幫助運送。輜重兵在軍隊中的作用越來越接近民夫了。
沈韓楊原來是北征時收了腳傷不能再控馬,而軍中馬術教官的位置是要大家搶的。他把這位置讓給了其他的傷殘同袍。他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家。軍隊就是他的家。雖然軍隊給他在北平郊外的懷柔分了一百畝地,可他卻只會殺人不會種地。他把地租給了逃難過來的流民。自己去了輜重營中。只有和那些軍馬打交道他才能在晚上睡的著。有一陣子他晚上天天做噩夢。夢見那些死在北征路上的同袍。
有的臉色青白,坐在馬上舉著自己的殘肢對他說:“我想回家!別把我埋在草原上。”
有的坐在地上不斷的把漏出來的腸子往肚子裡面塞,一面塞一面說:“我還能活下去,別走!我還能活!你看!我把腸子塞進去就好了!”
有的半邊臉被鐵骨朵打爛了,眼睛掛在已經塌陷的眼光下面。殘缺的嘴巴里面發出聽不清楚的聲音。有的被箭矢射穿了脖頸,有的被射穿了胸口。有的前面還是好好的,後背卻已經血肉模糊。
所有的同袍都在問他:“為什麼不帶我們回去!我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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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夢他做了差不多兩年才慢慢的消失。後來的他因為識字會算數且本來就是個總旗官,就被任命為輜重營百戶。雖說是個百戶,手底下卻管著不下五百個輜重兵。民夫沒有定額,根據戰時要求定。有時候多起來手下能有幾千民夫。這次薊州周邊徵召的民夫有差不多五千多。因為大明璟眾多的生意都利潤巨大,所以燕王真的不差錢。民夫都每天足額髮錢。所以民夫對輜重營唯命是從。
沈韓楊的名字被歐樂楷改了,改成了沈涵陽。他還特地去軍書記那裡改了自己的身份資訊。軍書記說:“你這名字還挺特別的,三個姓連在一起。還挺順口的。不過這樣改了以後就好很多了。我這就給你做塊新的身份牌。”輜重營中是和軍中的兵器所駐紮在一起的。所以鐵匠工坊就在左近。書記官陪著他一路走去改資訊。順便把歐樂楷的身份牌給了他。
“這是那小子的身份牌,現在他算是有正式的軍籍了。上面說要改革軍戶,改成軍籍。我也不太懂。反正以後軍籍身份有大用了。屯田衛所以後不打仗。戰兵不再代代軍戶。如果這樣的話,很多人的孩子都能讀書務農了。”書記官一路上叨叨著。
沈涵陽並不在意這事情,他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想幫歐樂楷回廣府。問了句:“我們這麼往南打下去會不會到廣府?”
“廣府,打下南京就應該不打了吧?除非南方那些布政使和指揮使造反了。我記得那小子是廣府的吧?對了聽說四海艦隊在招募做過水手的軍士。我記得你最早從軍前是商船上的水手吧。聽說待遇不錯,俸祿很高的。你可以去試試看。海津鎮招募點的招募官是我以前的同袍。我可以給你封推薦信。”軍書記說道。
“那就太感謝了,拜託一定要讓我把這小子帶上。”沈涵陽這段時間對這小子很上心。歐樂楷也把他當做了自己的長輩來尊敬。
“成,我給你們倆寫。不過你走了這輜重營中就沒有個主心骨了。”
“放心吧,上面會派更好的人來。”
“這我就管不著了,我同袍叫我去艦隊給他當下手幫忙呢。哈哈哈哈。”
“我以為,原來你也要去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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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笑著走進了鐵匠工坊。現在隨軍的鐵匠工坊做的更多的是修理的活兒。大明璟弄了各種的機械來給他們配合。都是那種可以腳踩飛輪提供動力的小機械。他們也沒有鑄炮之類的那種大活兒。鐵牌都是現成的,改個名字就好。雖然只是鐵牌,被拋光之後也是鋥光瓦亮的。用絲絛穿過鐵牌上的孔洞,後面一個小小的臥虎構件可以卡在腰帶上。
所有的改變都在潤物細無聲的進行著。燕軍的軍制改革、軍備更換、訓練操演在不斷的進行著。而四海艦隊的訓練則在南中國海東南的呂松和蘇祿外海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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