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熱。
白星夜站在熊熊烈火之中,機械地移動雙腳,他感覺自己好像就要被烤成了焦炭似的,那炙熱的火焰拼了命地想要擠走他身體裡最後一滴水分。
他想從這火場中逃離,可是放眼望去全是大火、大火、大火,他根本找不到出路在哪。他想要求救,可是周圍的空氣已經被炙烤的如同鐵漿一般灼熱,僅僅是呼吸就讓他痛苦萬分,更不用說呼喊了。
無數被燒焦的骸骨從焰之中探出,抓住了白星夜的四肢。他拼命地掙扎著,可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這些像蛇一樣纏上來的焦骨。他的手腳很快就被這些骸骨扯掉了,可是斷口處既沒有流血,也沒有傳來任何疼痛,因為他的四肢也早已化做了焦炭。
一具被燒焦的人形從火焰中站起,搖搖晃晃地向白星夜走了過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丟下我……”那個厲鬼般的焦黑人型用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質問道。
“我——我沒有——”白星夜搖著頭,拼命地辯解著,可那焦黑的人型卻並未聽他的辯解,她衝到白星夜的身前,尖銳的爪子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白星夜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抬頭看了看。天似乎還沒亮,屋子裡一片漆黑,除了歐莉克絲平穩的呼吸聲以外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哥……”不知是不是白星夜的突然驚醒嚇到了歐莉克絲,蜷縮在白星夜懷裡的她發出了不安的夢囈。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夜在這兒呢,夜在這兒呢。”白星夜撫了撫歐莉克絲的腦袋,安慰著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的歐莉克絲。在他的安撫之下,歐莉克絲再度迴歸了平靜。白星夜小心翼翼地從歐莉克絲的腦袋下面抽出了被壓的有些發麻的胳膊。他揉了揉被歐莉克絲的鼻息吹的有些發癢的胸前的紅色胎記,夢中的骸骨將利爪狠狠地刺進這裡的場景還令他感到心有餘悸。他輕輕地撥開纏在他身上的歐莉克絲的四肢,從被窩裡面爬了出來,搖搖晃晃地踱到衛生間,看了眼衛生間裡的熱水器上的時間。四點半,還是許多人在夢鄉中的時間。
他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但是總是這樣昏昏沉沉的實在是難受,於是他索性衝了個熱水澡。衝完澡之後,白星夜的頭還是有些暈,他揉了揉咕咕響的肚子,空腹感愈發強烈起來。他走到起居室,開啟冰箱,往裡面看了一眼,不過裡面倒是和他的肚子一樣空空如也。
看來回頭還是買點東西備著比較好吧。
白星夜嚥了口唾沫,潤了潤幾乎要冒煙的喉嚨。他輕手輕腳地走到房間外面的走廊上,來到了公寓一樓的大廳裡面。他走到一個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罐功能飲料,扣開拉環,將那清涼的液體一飲而盡。
喉嚨的乾渴終於得到緩解的白星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正當他打算就此回到自己和歐莉克絲的房間裡面時,他突然瞄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子。
“是哪個同學嗎?”白星夜頗為好奇地往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走過去看了看。公寓的大門半敞開著,似乎有什麼人剛剛出去。白星夜從門縫裡側身鑽了出去來,看到了一個嬌小的影子正向遠處跑去。“奇怪,這麼早啊起來的學生……是去幹什麼了?”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白星夜跟上了那個裹著風衣的嬌小身影。
那個嬌小的身影來到了昊陵的學校操場。她脫下外套,放在一隻單槓上,然後繞著操場的跑道跑了起來。
“那個是……貝天羽同學嗎?”白星夜遠遠地看到那個人的側臉後,說了一句。她起來的那麼早,是為了訓練嗎?看起來還真的很努力啊。白星夜看著貝天羽小小的背影,這樣想道。他走到一排雙槓前,翻身坐了上去,迎面吹來的微鹹的海風讓白星夜的精神稍微振奮了起來。他遙望著遠處,隔著一片淺淺的海灣看著那座城市。
遠處正是sh市。
那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如同一架精密的機器一樣,全年無休地運轉著,哪怕是在深夜也不會停止,即便現在也是如此。他看著那個在凌晨五點依舊燈火通明的城市,目光卻久久不能從那個不夜城的空洞處挪開。
那裡是舊區,是整個上海的傷疤。
聽說很久很久以前,那裡是被叫做浦東新區的上海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不過自從上一次戰爭受到重點打擊、以及三十年前發生的那場惡魔事件之後,那裡幾乎就處於一種近乎荒廢的狀態。這也是世事無常吧,反正從那以後,上海就在其他地方開闢了新的商業區,舊區的地位也在逐漸下降。不過,真正讓舊區落魄下來的,還是三年前的舊區大火事件。
那是一場足以記入史冊的災難,大火從舊區開始,蔓延到了將近三分之一個sh市區,上千人因此喪命、數百萬人——有傳言是近千萬人受災。除了一些在舊區外圍的和一些低層建築免於受災,那場大火幾乎燒盡了整個舊區。之後,許多人從舊區搬了出去,舊區的重建也並不容易,那裡只有一些並不富裕的家庭居住。
白星夜是經歷過那場災難的人。
其實葵虎也是經歷過大火的人。
白星夜原本想成為一個醫生,只是迫於生計才會來流星塾預備役學院學習。葵虎原本的理想是成為一個警察,他是在那場大火之後才有了當流星塾專員的念頭,才去了bj。當然,最後他還是回到了上海。
關於葵虎的理想為什麼會從警察變成了流星塾專員,白星夜大概是理解的。
畢竟,有那麼多重要的東西隨著那場大火而失去了。
白星夜搖了搖腦袋,想要把那些沉重的念頭從腦海裡驅逐出去。“好了,該回去了。要是歐莉醒過來發現我不在的話,又該擔心了。”白星夜說道,畢竟他們昨天才約定了不離不棄,可不能第二天就失約啊。
他這樣想著,向操場的方向瞥了一眼。
“啊嘞……貝天羽同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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