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言在翻了半夜的身之後,總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夢裡的他看見太傅一身鮮血地倒在雪地上,鮮紅的血落在她的白衣上,滴在素白的雪地上,猶如綻放的朵朵紅梅,刺得他滿目通紅。
他瘋了一般地撲過去,使勁兒搖晃著她的身子,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叫不醒她。
“太傅,不要……不要……”
楚陌言從夢中驚醒時身上已被汗水浸透,看著窗外的日頭,炭盆裡新換的炭火正燃得旺盛,才長長地撥出一口氣來。
還好,只是個夢。
可這樣的夢,他卻是再也不想做了。
“來人啊!”
“殿下,您起了?”
“太傅今日可在宮中?”
今日是大年三十,太傅定是要回蘇府陪蘇老太傅過年守歲的,也不知她走了沒有。
莫言端了水盆進來,莫語則服侍楚陌言穿衣。
“太傅早膳後便回府去了。”
楚陌言愣了一瞬,很快又點點頭,沒再多問。
“不過太傅走時讓蘇白送了壓歲錢過來,說是明兒怕是也回不來了。”
莫語說這話時臉上掛著笑,他們都知道太傅極寵九殿下,每到年節都要給九殿下送東西來。
便是過個年,別的宮裡只有份例上的賞賜,唯有墨書殿能收到太傅單獨給的壓歲錢。
楚陌言擦乾了手接過莫語遞來的大紅荷包,入手的圓潤讓他鼻子忽然一酸。
太傅每年都會給他在大紅色的荷包裡裝上一小把金珠子,讓他留著做零花。
他知道太傅是心疼他,害怕宮裡的下人待他不盡心,有了這些金珠子在,不論是打賞出去還是自己留著買些吃食物件兒,都能讓日子好過些。
見楚陌言神色有些不對,莫言和莫語相視一眼,忙端了水盆退了出去。
“奴去給殿下襬膳。”
待殿內只剩下楚陌言一人,他才小心翼翼地捧著荷包塞進了自己的小木匣子裡。
那小木匣子裡裝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荷包,裡面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捨得動過。
楚陌言不挑吃穿,所以宮裡發下來的份例銀子他都用不完,自是不捨得動太傅給的東西。
“誰若敢動你,言兒就殺了誰。這天下人若敢負你,言兒便毀了這負心人的江山。”
楚華笙不是南楚唯一的繼承人嗎?
她但凡敢打太傅的主意,那他楚陌言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定要楚華笙陪葬。
沒了楚華笙,這天下是亂也好,是歸了太傅也好,只要沒有人再危及到太傅的性命,都不重要了。
可楚陌言到底還是有一絲理智的,這天下是太傅費心守護的,若非迫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手。
最後,那還是得看楚華笙要怎麼選擇了。
難得不用早朝,楚華笙正窩在榻上偷懶,便聽得外面有人報說九殿下來了。
楚華笙猛得從榻上坐了起來,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迷迷糊糊地為問道:“九皇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