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一白,立著的身子顫抖著退後一步,直直的朝後栽過去。
好在蘇柒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你不是宮侍?”
這麼一拉扯,蘇柒若才發現少年腰間繫著一個已經褪了色的小荷包。
那荷包是後宮專門給皇子皇女們準備的,他這般落魄卻還掛著一個,自然不是一個宮侍敢做的事情。
少年垂著眸子看向地上的雪,輕輕點了點頭。
他不是宮侍,他是皇子,九皇子楚陌言,整個皇宮最不受寵的那一個。
楚陌言出生在冷宮,他甚至連先皇的面兒都沒見過,這名字也還是父君在世時為他取的。
或許,先皇也根本就不知道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吧!
蘇柒若一愣,忽然想起了那麼一個名字。
“你是……九殿下?楚陌言?”
她記得書中有寫到,先皇膝下是有一位出生在冷宮的九皇子,自幼長在冷宮,受盡欺辱,後來還被皇上派去和親,死在了和親的路上。
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卻也道盡了這倒黴孩子的心酸。
可憐的孩子,皇室的榮寵輪不到他來享受,和親的時候卻又將責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他自幼長在冷宮,見識淺薄,便是識得的幾個字也都是他父君活著的時候教的,性子難免偏激。
想來送他去和親,他反抗不過,這才自裁於和親的路上。
不曾牽連到南楚國,也算是他將這條命還回來了。
少年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眼前的女子,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疑惑。
她……竟然認得他?
還知道他的名字。
少年的面板很白,泛著幾分病態。
他身子瘦削,明顯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巴掌大的臉上盡是傷痕,卻也遮擋不住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像是單純的小鹿一般,懵懂又招人憐惜。
瞧著這身量只有十歲出頭的樣子,想必實際年齡還要大些。
蘇柒若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那些皇子要打他了,這樣一個不受寵的孩子卻長了那麼一張傾城的臉,在沒有人庇護的後宮,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們打他,八成也是因為妒忌。
少年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本以為等不到他的回答,卻還是見他點了點頭。
蘇柒若心中五味陳雜,也怪她疏忽了,若是早些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小可憐,讓他也跟著去太學院學習,好歹還能照拂他一二。
先皇將小皇上和幾個年幼的皇子交於她教養,這是對她的信任,她卻還漏下了一個孩子,實在是不該。
抬手將少年面頰邊的碎髮理順,蘇柒若輕輕碰了碰他面頰上的青紫痕跡,愈發愧疚。
“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蘇柒若話音剛落,便有些後悔了,他一個人住在冷宮那種地方,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如何能再回去?
可這到底是後宮,便是想讓他搬出冷宮,也得皇上或是執掌後宮的君侍開口才行。
少年忽然垂下眸子,細的沒有什麼肉的手指緊緊攥著裹在身上的大氅,抓的上面留下了一道手印。
“我先帶你去太醫院拿藥,然後再送你回去。”
她既是碰上了,就斷然沒有不管的道理。
這樣小的孩子能吃多少飯,偌大的一個皇宮多少人養不起,卻偏偏要苛待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