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雪楓媽媽怎麼了?”騰霄聽說那慈母般的靈後有難,緊張程度絕不亞於空海。
“現在她正被壞人圍攻,危在旦夕……”
“我去,我去,趕快走啊,還磨蹭什麼?”
騰霄話音未落,拔腿就跑,彷彿危在旦夕的不是仇人妻子,而是義父驚塵。空海則在後面緊追高喊:“喂,傻小子,慢點慢點,你知道夕明界出口在哪裡嗎?”……
說起來,靈後遇到的大難實在讓任何智者始料不及,大部分各路精銳盡被調走的諸侯,突然以八大強國為主力不約而同地紛紛起兵。而且財力匱乏的各國叛軍都不知從哪裡配備了連體弱老兵也能從容使用的特殊弓箭——聖輝弓,本有意與空海停戰的蓮華寺、古蘭聖林,在各自信徒強烈要求下,也不得不投身於轟轟烈烈的“起義大業”中。
叛軍聖輝弓比起南華軍的試用品射程更遠,效果更佳,促不及防的各處聖靈軍頓時一敗塗地,讓各路叛軍在三天內勢如破竹般直逼平安城下。當然,叛軍們進軍如此神速,還有另外兩個原因,一是聖靈軍中早有不少將領被各路國主拉攏,時機一到便或獻城投降,或裡應外合。二是有不少神秘高手暗中相助,將聖靈軍之間乃至和平安城的聯系盡數切斷。因此,留守平安城的戊明、己風、癸元,待到聞知軍情,敵人已兵臨城下。
更可悲的是,此時閻浮界中平安城直屬軍隊已或死或降,少數未曾參與叛亂的國主,不是保持中立,就是神秘猝死,舉目四望,竟然再無勤王之師。
大祭司因未能及時察覺到叛情,導致王城岌岌可危,羞憤之下服毒自盡,只留下籠罩住平安宮的靈法結界。其實,不要說大祭司,不知何故,空海縱橫兩界的“遠窺靈法”也失去作用,直到平安城已被叛軍圍攻,影驚才剛剛發覺。所以大祭司實在死得冤枉,幸好靈後芸月與丞相趙剛素有賢名,深得軍民之心,上下齊心,勉強抵禦住敵人屢次猛烈沖鋒,
另外,平安城又經過十五年經營,防守固若金湯,空海親手設立的靈陣讓聖輝弓毫無作用,讓良將捍卒盡被調往無憂界的各路諸侯也暫時無計可施。但自從菩提城佛軍和古蘭聖林軍趕到,勝利女神的天平似乎又開始向叛軍傾斜,半獸人靈帥癸元也在突圍之中,被來自無憂界的“北鬥五衛”所殺。
同時,換下墨黑盔甲的諸侯軍中,以北方白羽盔甲的洛川國為首,紛紛打出“除魔裔,斬暴君”的旗號。眾軍天天在城下大呼小叫,聲稱靈帝空海是邪魔元霆之後,為殺人滅口才會率大軍侵犯無憂界,追殺知曉真相的天外人。眾叛軍所言振振有辭,萬口同語,讓平安城軍民不由心存疑慮,議論紛紛。芸月與趙剛雖極力辯解,卻似乎於事無補,眼見士氣日落,又無法通知異界相隔的聖靈軍主力回援,靈後心力交瘁,竟病倒在床。
這一日,影居正侍奉靈後服藥,忽然聽到宮外亂聲大作。不等芸月發問,在影戲和影禦扶持下,趙剛跌跌撞撞、大失常態地沖入靈後臥室,口中不停高喊:“完了,完了,城破了,城破了!”
芸月心中大驚,手中藥碗隨之跌落,化為無數碎片。趙剛不等靈後詳問,忙不疊地哭訴請罪:“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那戊明原來是菩提寺奸細,心懷禍胎,多日來已部署心腹於四門。他突然發難,破壞靈陣,迎敵入城。現在平安宮已被八大諸侯軍隊團團包圍,癸元戰死,己風將軍正在全力抗敵,但支撐不了多久了。
曾經身為靈武門十二靈將之一的芸月,強撐病體,扶起聖靈王朝的股肱重臣。在此危急關頭,她反而更鎮靜幾分,寬慰起面前十五年前雪楓村的老朋友:“趙剛大哥,不必自責,這都是空海不肯聽從你的勸諫,忽視了諸侯野心,又不能善加控制所致,怪不得你。算了,算了,既然天命如此,我們還是順其自然吧。影居,扶我去宮門外,我不希望再作出無謂犧牲!“
“靈後,不能去啊!”趙剛、影居、影禦、影戲以及門外的影畫及一班影靈高手匆匆下跪勸止。
芸月微微一笑:“你們不必擔心,如果還當我是靈後的話,就下令聖靈王朝的忠臣義士們,準備投降事宜吧!”下跪諸人還在猶豫未決,靈後已跌跌撞撞走向門外,丈夫和女兒如今都置身險境之外,而她這樣柔弱女子也為保衛丈夫基業竭盡全力,如今大勢已去,她又還有什麼遺憾呢?不,或許還有一點遺憾,可惜她此刻依然未能見到師兄和丈夫,不能令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重續友情、返回自己面前如十五年前那樣再度把酒言歡。不過,罷了,罷了,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她已知足了。
平安宮前,滿身血汙的己風仗劍跪立,他身後是平安宮唯一沒有被靈法籠罩的大門入口,四周遍地盡是屍體,大部分都是他那些為國捐軀的人族和半獸人部下,而周圍站立者盡是畏首畏尾、盔甲各異的各路叛軍們。
急功近利的青甲蜥蜴人部隊玄沼軍、如被簇簇白羽包圍的人族洛川軍、翠綠柳甲的人族天玄軍、血紅鋼甲的修羅族火風軍、黃金戰甲的龍人族獅吼軍、聖潔佛甲的翼人族安禪軍、土棕戰衣的虎人族天紇軍、暗赤戰衣的清真軍,面對平安城中負隅頑抗的最後靈帥,竟無人敢上前廝殺。
又是馬蹄聲與腳步聲,澄黃佛衣的菩提軍與白袍白巾的古蘭軍,在穩定城中百姓情緒和部署妥當針對少數不法將士的督察隊後,終於趕到此處。出身菩提城佛兵的翼人靈帥戊明,望見己風一夫當關的悲壯之相,不由心有所感。他下馬撥開人群,隻身來到己風面前,尚未開口,對方一口唾沫連同“叛賊”怒罵便迎面而來。
戊明輕輕拭去含著血絲的唾液,雙目炯炯有神,毫無愧意,滿懷誠意進行最後勸說:“己風,也許對空海來說,我是個叛徒。但我無愧於閻浮界,無愧於聖靈國。當年,我仰慕驚塵與空海兩位前輩救世除魔的壯舉,離開蓮華寺投身聖靈軍中,不是為追求個人榮華富貴,而是一心要為閻浮蒼生造福,打造出屬於芸芸眾生的人間極樂世界。可是這麼多年來,空海帶領我們都做了些什麼事情,你我心知肚明。
從幾年前開始,他便開始享受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卻置閻浮百姓生死存亡於不顧,還意圖謀害與自己共同開創閻浮界的一代英雄。不僅如此,為滿足個人野心,他窮兵黷武,屠戮魔族在先,侵略無憂在後。他縱容甲英和乙天屠殺百萬軍民,不以為恥,反而文過飾非,顛倒黑白。他派遣影靈軍到處殺害忠良,將無辜之人煉成殺人不眨眼的無畏軍,犯下無數人神共憤的血案。
其實,靈帝陛下究竟是誰的後代,並不重要。因為祖宗不是他選的,也不能決定他本人善惡。可是,對於這樣罪惡滔天、罄竹難書的暴君,你還要愚忠到什麼時候?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己風,降了吧!”
望見己風低頭不語,戊明緩緩近前,俯身打算將昔日好友扶起,突然他胸口一涼,劇烈痛苦隨即從冰涼處慢慢襲遍全身,讓妙曇高徒的生命漸漸消逝。
己風緩緩抬頭,他那複雜神情出現在戊明迷茫眼瞳中,兇狠話語同時響在對方耳邊:“就算你說的再對,你也是我們十大靈帥中的叛徒,所以你必須死!我殺你,是為靈帝盡忠,但對你不義,也確實對不起閻浮百姓。不過,你放心,我馬上就去地獄向你謝罪!”
又是兩聲沉悶異響,殺害戊明的匕首被主人猛地拔出,又立即反手刺入自己胸膛。兩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靈帥隨之仆倒在地,先後合上了雙眼……
“戊明!”梵天等佛門護法熱淚縱橫,高喊著小師弟的名字,撥開驚愕站立的各路將士,沖到忍辱負重的菩提勇士身邊。可是,一切都已無可挽回,攻克平安城的功臣已長睡不起,倒在“黎明”即將到來的“前夜”。
驚心動魄的場景,讓在影居等高手保護下恰好到來的芸月看在眼中,剛才戊明的激昂話語,也一字不漏地鑽入靈後殿下耳裡,不斷擊打著她本已傷痕累累的心靈。如今,因為自己投降令遲遲未下,又讓兩位聖靈豪傑白白喪命,靈後芸月更加追悔不已,無言以對。
一名洛川軍將領偶然瞥見宮門內的靈後,他不由大喜過望,高聲吶喊:“大王有令,生擒靈後者賞金萬兩、升官三級,弟兄們上啊!”
不僅是洛川軍,除了菩提佛兵和古蘭軍外,其他諸侯的部下都聽聞過各自國主類似懸賞。他們立時發出聲聲高呼,爭先恐後沖向靈後。而梵天等人唯恐師弟屍體受損,抱起戊明不進反退。
注視著追名逐利者的眾生百態,軍首席統將龍人青刃搖頭嘆息:“真是今不如昔啊,這些諸侯軍比起我們當年統帥的聖靈軍,素質真是天壤之別,難道我們閻浮界的未來命運即將由這些人來掌握嗎?
青刃感慨之間,忽然十幾道人影從天而降,接著五色光芒從靈後身前發出,沖鋒最前的數百諸侯軍將士轉瞬便四分五裂。突如其來的驚變,幾乎讓每個人都心驚膽顫,即使是久經沙場的靈後芸月、古蘭和菩提諸將、小禪俠玄明等後起之秀也不例外。
眾人尚且驚魂未定,振聾發聵的大吼已開始沖擊每個人的耳膜:“誰敢碰我愛妻,先問問我的‘五行劍’答不答應?”
五色閃耀的靈法神劍、黃金龍紋的墨黑王袍,在五花八門的盔甲戰袍之中格外醒目。雖然口中只說“我”而不再稱“朕”,執劍者卻依然無意掩飾那傲視八方的王者之氣,“一擊破百敵”的絕世靈法更是讓各路將士膽顫心驚,不敢再前進半步。成千上萬慌亂恐懼的眼神,如同被充滿靈力的磁石所吸引,盡數落在黑袍霸者身上,對方那充滿戰意的目光,彷彿正在再度無聲宣告:“朕,才是閻浮界的最高主宰——靈帝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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