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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城內外已失去往日莊嚴氣象,到處彌漫著與佛家慈悲格格不入的肅殺之氣,不知蓮華寺這座千年古剎,是否能再度保佑全城百姓度過無妄之災?
妙曇方丈仰望著閻浮界權力至高無上的靈帝,毫無懼色,他手撚佛珠,慈眉善目地勸說:“陛下,出家人非俗世人,我佛門弟子志在普渡眾生,使他們擺脫六道輪回之苦。若能以一身之萬劫不複,來拯救天下蒼生,我入地獄又有何妨?”
“方丈如此說,看來我們要追捕的魔族餘孽,必在此處了?”靈帝的目光如同冰冷匕首,企圖紮入妙曇心中。可惜在素有活佛之稱的老方丈面前,空海的冷酷目光,卻完全起不到他所預期的震懾作用。
妙曇面對靈帝質問,反問道:“陛下,您真是為了魔族餘孽才如此興師動眾嗎?如果老衲沒有看錯,您這次帶來的大軍從盔甲、軍旗來看,除了安禪、獅吼、鏡臺三路人馬,其他盡是平安城中精銳之師。殺雞焉用宰牛刀,如果只是為了不成氣候的魔族人,又何至如此?老衲只怕陛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被老方丈一語道破心事,靈帝不由怒火中燒,可是他又唯恐妙曇在三路諸侯面前說出真相,不敢過分相逼。當今閻浮界各地諸侯不少都曾是驚塵的舊部,如果讓他們知道故主尚在,而英明神武的靈帝陛下竟欲將當年的救世英雄置於死地,那恐怕閻浮界很快便會烽煙四起,空海地位也必然岌岌可危。
“對了,靈帝陛下,既然你對圍剿魔族如此重視,為何聖朝十靈帥只有丙威一人在此?”妙曇佛門慧眼,立時發現似有不妥。
空海心中吃驚,但表面卻裝作若無其事:“老方丈,你剛才也說了,朕帶來的只是平安城精銳,當然率軍統帥只有鎮守中原的丙威。十靈帥肩負保衛閻浮界的重任,各有其責,不能輕動,又豈能隨意召集?”
妙曇無心聽靈帝狡辯,他回頭囑咐梵天:“無論魔也好,妖也好,佛門聖地不容玷汙。你們速速回城仔細察看,是否有外人潛入佛城?我在這裡陪陛下聊天,你們有了結果,便回來向陛下稟告。”八大護法立即會意,他們留下所有佛兵保護妙曇,匆忙向城內奔去。
空海心知不妙,匆匆對方丈說:“魔族人素來兇狠,朕不忍佛門護法受傷,還是讓我的聖靈軍代勞吧!”得到靈帝暗示,丙威立即率領騎兵向前推進,而眾佛兵毫不示弱,向前試圖以手中棍棒阻擋鐵騎。
妙曇眼見聖靈軍如此囂張,他在大呵聲中,令身體浮在半空,隨即發出萬道佛光。獨角戰馬們受到佛光照耀,發出陣陣嘶鳴,紛紛屈膝下拜。丙威和部下們萬萬沒想到妙曇竟有如此神通,他們促不及防,接連墜馬、苦不堪言。
三路諸侯及部下本來就是佛門信徒,他們眼見活佛顯靈,慌忙同菩提城佛軍般下馬行禮。霎那間,如同連鎖反應,大約有一半多聖靈軍都效仿三諸侯,向妙曇俯首敬拜。其中不乏來自平安城的靈帝嫡系部隊。
靈帝空海的禦馬是馬中之王,它自然不會被佛光所征服,這才讓主人避免了丙威那般尷尬。但望著眼前場景,空海內心好像被金黃光芒深深刺痛。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透過佛光證實了妙曇正是救走驚塵的“元兇”,更重要的是,他身為一代霸主,在妙曇面前首次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身在半空的妙曇看出靈帝不快,他佛音高吟,嘗試點化正慢慢走向先祖“成魔舊路”的空海:“陛下,且聽老衲一言。所謂世事無常,正道長存,萬物有序,各安其位。老衲乃方外之人,本無心陷入俗塵恩怨,更無意爭名奪利。今日閻浮界信佛善士日多,並非老衲有意招攬,而是眾弟子欲從佛經之中尋求平靜之心的緣故。想當年,驚塵與陛下攜手出山,率領四方豪傑,伏魔降妖、驅逐霸靈,平定亂世,重現太平。我菩提城也以二位英雄馬首是瞻,共襄盛舉,因此菩提城才被陛下封為佛城聖域,免遭俗塵驚擾。
老衲猶記陛下即位之初,尚能關心民間疾苦,為振興閻浮大業,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方能有今日盛世。然而近年來,陛下似乎已陷入迷茫之中,與昔日判若兩人,您醉心權勢、野心日重,官員弊病叢生,百姓苦不堪言。天下民眾失去了對聖靈王朝的信任,這才開始希冀在佛經中尋求心靈安寧,老衲見佛門日益昌盛,心中反而愈加不安。
陛下,往事已矣,來者可追。如果您能清心寡慾、修身養性、疏遠小人、重視民生,百姓之心可歸,聖靈帝業猶在。若能如此,必為眾民之福,閻浮之幸,還望陛下三思而行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聽到妙曇勸諫,虔誠下拜的諸侯、聖靈軍、佛兵都齊聲念誦:“阿彌陀佛!”
面對此情此景,威嚴掃地的空海縱然眼中冒火,也不敢觸犯眾怒。他惡狠狠地抬頭盯住老方丈,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個妙曇,朕會記住你今日之‘忠告’。全體撤軍!”
聽到靈帝旨意,聖靈軍中的佛教信徒如蒙大赦,竟然同時轉身向空海高呼“萬歲”!怒火攻心的空海絲毫不為所動,他在悶哼聲中掉轉馬頭飛速離開。當妙曇在佛光中緩緩落地,眾騎兵戰馬才緩緩起身長嘶。丙威等人狼狽不堪地跨上戰馬,狠狠鞭打著坐騎,追趕陛下而去。
望著背後越來越遠的菩提城,空海雙眼中兇狠目光瞬間化為狡黠神色。他揚起手,下達第二條旨意:“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準備接應八位靈帥!”
原來,在軍中失蹤的甲英、乙天、戊明、己風、庚辰、辛德、壬鳴、癸元八位靈帥,並非去他處公幹,而是趁兩軍對峙之時,悄悄潛入菩提城,奔向蓮華寺。
對於叱吒風雲、統率大軍的一代名將來說,偷偷摸摸的鼠輩勾當他們實在不屑為之。但身為靈帥,必須為“忠勇無敵”的聖靈將士作出表率,所以他們不得不遵從靈帝“悄悄潛入菩提城暗殺驚塵”的旨意,反串“禦鼠”。
進入寺內,聖靈軍八大高手便分頭行動,尋找著目標下落。蓮華寺範圍固然有限,可要找到一千多名魔族人容易,發現驚塵卻沒那麼簡單。
八靈帥雖然能根據靈法能量反應,查知高手藏身之所,可是他們的修為不及驚塵,不接近目標方圓數米之內,又如何查清對方所在?他們也不敢出手去抓魔人拷問,因為這裡畢竟不是自己地盤,而是菩提城護法軍不惜以生命保衛的佛教名剎——蓮華寺,一旦被護寺佛兵發現,驚動八大護法回寺,恐怕八靈帥必將兇多吉少。
癸元身為半獸人,最易暴露身份。幸好他以木系靈法不斷變幻著身軀顏色。他就如同變色龍,每到一處,必靠身山石或樹幹之旁,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附近靈法反應,可惜終無所獲。
當癸元再次靜心探查動靜,反應極為強烈的靈光猛然出現前方,半獸人靈帥感覺不妙,他急忙睜開雙眼,只見數十道奪目金光迎面而來。癸元慌張之下現出身形,匆忙用靈法變化出巨型藤盾,及時將對方攻擊化解。
當藤盾被移開,癸元的視線中出現正值壯年的蜥蜴人武士,很顯然,半獸人偽裝已被這蜥蜴人識破。聽到動靜的附近人類武僧正要趕過來幫忙,蜥蜴人武士伸手製止了他們,並下令:“去通知其他武僧和弟子: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麻煩我們八護法自會解決!”
“遵命!”隨著武僧們離去,癸元這時突然想起在老一代聖靈軍中流傳甚廣的詩句:“大日光耀金翎箭,戰神降臨龍吟寒,夜叉雷霆修羅電,長歌驚世曲沖天。”
這二十八個字,正是菩提城八部護法絕世神功的真實寫照,其中的“大日光耀”便是指八大護法中排名最末的蜥蜴人大日。
半獸人用顫抖聲音質問對方:“你,你莫非就是‘摩睺羅迦護法’大日?
“哼哼,小夥子,見到我的‘光耀靈法’,你也早該猜出是我了?”大日以嘲笑口吻回答。
八大護法都是首代聖靈軍名將,與他們比起來,被空海培養出來的聖靈十靈帥自然算是晚輩。癸元當然不敢在意大日的傲慢態度,他現在心中最大疑問是:既然摩睺羅迦護法已經出現,那麼其他七位護法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