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先生所想。”丹青生再次否認,解釋道:“今日前來,便是想和掌院先生說這件事。學生,準備入州學。”
“什麼?”韓柳學這下是真的吃驚了,其他人更是一臉愕然。
如果丹青生因為小心眼,或者因為被聖人看中看不上太學,這些都很正常。就算太學眾人心裡不痛快,也沒什麼不可接受的。可丹青生竟然說,他要去州學!
“為什麼?若是你不想入太學,又為何要破文燈陣?!再說我賀州太學,哪點不如州學了?”韓柳學沉聲質問:“難道你只為一時之氣,要放棄自己的前途?”
到現在,韓柳學還是覺得丹青生是因為心有芥蒂,誠心在這賭氣。從丹青生的脾性上來看,這不是沒可能。
“學生破文燈,只是為證明自己,並無別的意思。至於太學和州學……”丹青生斟酌了下詞句,娓娓說道:“學生頑劣散漫,太學學風嚴謹。在來賀州之前,心中便已惶恐不安。而昨日與一眾州學士子相談甚歡,自覺更適合那裡。故今日前來,向掌院先生說明。”
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上,韓柳學已經看出丹青生是坦蕩灑脫之人。若是有什麼決定,多半不會虛與委蛇,拐彎抹角。丹青生把話說到這份上,可見其並非妄語。
韓柳學咬了咬牙:“你若是對太學有何不滿,大可直說,老夫定好細細斟酌,令人改正。況且太學有聖人顯聖講學,又收藏眾多大儒甚至文候的原篇佳作可供參悟。州學盡是一般粗鄙村夫,又怎能教的了你?”
這樣的表態,已經充分表露了韓柳學的心情。丹青生這樣計程車子,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的。
恰在這時,有人按方才韓柳學的吩咐,搬來桌子,擺上筆墨。
丹青生略一遲疑,上前拿起筆,口中道:“聖人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學生想學的東西,或許並不在太學之中。”
丹青生筆走龍蛇,將《師說》殘篇默寫完成。抖了抖墨跡,上前雙手交至韓柳學。
“先生看了這篇文章,或許能懂學生心意。”
言罷,丹青生沖韓柳學鞠了三躬,而後轉身走出太學大門。
韓柳學剋制著情緒,低頭看了看丹青生寫的文章。幾眼掃過之後,臉色微變。
難怪會驚動聖人,這丹青生小小年紀,竟然會有這樣的見解。
“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韓柳學喃喃唸叨了兩遍,幽幽一聲嘆息。
《師說》這文,詞藻尚在其次,可文中所含深意,卻是意境深遠。
這丹青生,哪裡是不明白尊師重道,而是早已走到了自己前面啊。虧自己還想以文燈敲打於他,真是貽笑大方。
這樣的學生,說什麼也不能放棄,尤其是便宜了那死老鬼。
“都給我聽著!”韓柳學突然轉身,目光掃視太學眾人:“今日之事,不許有半點洩露若是有人問起,便只說是聖人顯聖。其他的,尤其是和丹青生有關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多說!”
眾人齊聲稱是,沒人覺得這個命令不妥。
丹青生得聖人青睞,又從太學退學,這兩件事要是聯系起來,切傳聞開來,對賀州太學的影響不言而喻。
一名太學博士上前問道:“掌院,我們不說便不說,可若是那丹青生說出去,卻又如何是好?”
“丹青生?呵呵,他不會說的。”現在韓柳學已經基本摸清了丹青生的性子,回答的很是肯定。而且他不讓宣揚今日之事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賀州太學的名譽考慮那麼簡單。
你的《師說》被聖人認可,我不會反駁。但我會用事實讓你明白,想要有所成就,還是要來我賀州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