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隊訓練的場景,開始時引來全村甚至外村的人們觀看,人們難得看到一次這麼開心的事,人群中的嘲笑聲音就沒停止過。一兩天之後,漸漸沒人來了,除了幾個玩泥巴的小小子,又過幾天連這幾個小小子都不見了,偶爾看到他們小小的身子提著籃子,揹著草筐流著花鼻涕,從操練的保安隊身邊走過,投去幾眼羨慕的眼光,然後走向遠處的田野。
今天有所不同,訓練場邊站著一個人,一個壯實的老漢,他就是四伯。這是四伯第二次來這觀看,沒有了上次鬧轟轟的圍觀群眾,沒有了時不時就笑場的表演隊員,只有一陣陣的風伴隨著保安隊員列隊、看齊、轉身……開步走。隊員們的臉上沒有了前幾日的嘻笑模樣,換上的只是沉默加沉著臉,沒有捧場的觀眾,日益加重的訓練強度,還有不時落在屁股上的小木棍,抽在身上雖然不疼但汙辱性很強,堂堂正正的男人被一隻小木棍抽到,太丟人了不是。
四伯看到了這種變化,心中有些吃驚。一開始見到他們訓練時,感覺就是胡鬧,城裡官兵訓練時,那是怎樣一個情景,士兵赤裸上身,龍爭虎鬥喊聲震天,再看保安隊訓練,什麼玩意兒,耍猴還差不多。當時,四伯搖搖頭,嘆息一聲扭身回去了,暗想志山這孩子心眼不錯,可辦起事來……唉!你以為弄上一隊士兵就那麼容易?你會訓練嗎?你能把人訓練成合格計程車兵嗎?雖說只是訓練鄉勇莊丁,但你總得學學人家官兵是怎麼訓練的吧?像你們這樣整日來來回回就是排排隊走走步就能成?要這麼簡單,老漢我也會。
今日不一樣了,訓練的花樣還是老三樣,但氣氛已經完全不同了,給人的感覺透出一絲壓抑的感覺。
終於,聽到三毛喊聲解散,休息一會,隊員們擦去一頭汗水,走向場邊樹蔭下猛喝一陣涼白水。
“四伯,您老來了。”
三毛端著兩碗水過來,把其中一碗遞給四伯。
“我不渴,你快喝吧。”
咕嚕咕嚕,三毛不客氣了,幾口喝一碗,又幾口乾掉了另一碗。用手臂擦擦嘴巴,笑著問道:
“四伯,您看咋樣?”
“來來往往就這麼幾下,看不出有什麼奧妙來,但是七八天下來,總感覺不一樣了,這是咋回事?”
“是不是和官軍不一樣?”
三毛得意的笑道,還一招手把狗子叫過來,手中的雙碗交給他,小傢伙一聲不吭把它送回原地。狗子和他爺爺,這兩位保安隊裡年齡最大和最小的隊員,在這種力度逐漸加大的情況下,居然沒有被淘汰掉真是奇蹟,可見爺倆的訓練是多麼的努力。
“大同小異,你們咋不訓練拼剌砍殺的招數?”
“不忙。鐵的紀律練不出來,別的都是白練。”
“鐵的紀律?那是什麼?”
四伯拉三毛坐在地上,很有興趣的追問。
“鐵的紀律就是軍令如山誰也不得違背,沒有命令就動都不能動,馬蜂落在臉上都不能動,走路前進時要整齊排列動作整齊,前面是火海大河,沒有命令停業你就要走進去。這,就是鐵的紀律。”
“厲害……厲害,就這幾招就能練成鐵的紀律?”
“當然還有別的。目前這幾招主要是磨練人的意志和心態,從不當回事到心中不耐煩,再到被動的認命,最後形成自覺的遵守,要習慣成……自然,養成沒有命令他就不敢亂動的習慣。這就是練的目的。”
“臭小子,行啊!誰教你的?”
“我學大哥說的。”
“志山說的?怕是他也是跟人學的吧?”
“嘿嘿,啥也瞞不過您的雙眼。三哥教的……”
想當初兄弟們剛練時,也是洋像百出。那夜志山子文抵足而眠,因討論買房建保安隊事宜,李志山又問起訓練的事,子文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我哪裡懂?打仗是掉腦袋的活,並且是在冷兵器時代,讓一個高中生指點一千年前的唐人搞軍事訓練,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大哥,我真的不懂。你不如回去後去長安找官兵朋友請教,實在找不到你們偷偷看看他們怎麼訓練,咱比著葫蘆畫瓢,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