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熟悉了班薩貴族的優雅,熟悉了出手大方的緹坦人,熟悉了那些熱熱鬧鬧能帶給孩子和大人歡笑的馬戲團和劇團之後,重新回到了一個卡拉爾人應有的生活的時候,他們就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不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奧蘭多。
財富之城裡的人有多麼邪惡。黎賽羅人根本就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正是因為那些人的存在,自己才能吃飽飯,才能讓孩子有一條更好的出路。只有財富之城在,黎賽羅才是那個熱鬧而繁忙的黎賽羅。
現在,每天都有相當數量的黎賽羅人會咒罵奧蘭多,詛咒他不得好死,其中那些失去工作和經濟來源的人罵的就是最兇的。
因為奧蘭多,他們一家就連活下去都可能辦不到。
貨物大量堆積,在這個交通不發達的時代,意味著資金鏈直接卡死。而食物反而成了最稀少的東西。
要不是卡拉爾的雪沒有那麼冷,今年黎賽羅起碼要凍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
“都是那個腦子長蛆的奧蘭多的錯,要不老子怎麼可能幹這種活計……你說對吧,約瑟。”
在城北的墓地,一個棕發的年輕人抖著腿,雙手抄在懷裡一邊發抖一邊隨口罵道。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包括眼睛在內的上半張臉都被布條纏住的年輕人。
但是約瑟並沒有離他,嘴唇緊緊抿著。
“天快黑了……他奶奶的,真不想幹這鬼活計。喂,約瑟,咱們去弄點什麼東西烤烤吃了吧。比如一隻雞?”
“你去吧。我”
“……切。我自己就不去了。這地方怪陰森的。”
那個棕發的年輕人面色一僵,幹咳兩聲強行跳過了對話:“說起來,我叔叔說過段時間把我弄到港口上去。那裡雖然累了點,吃的也不如這裡好,但起碼不用晚上守著這片墳睡覺……要不我跟我叔叔說說,讓他把你也弄過去?你一個瞎子……”
說到這裡,棕發的年輕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打住不提。
但很明顯已經晚了。約瑟以硬邦邦的聲音回道:“不用。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胡說。誰會喜歡守墓人的工作。
但一時間,那個年輕人竟是找不到新的話題。
於是氣氛再度尷尬起來,約瑟更是直接倚著墓碑,便準備睡覺。
他身上近乎蒼白的面板破破爛爛的衣服,再配合那歪倒的墓碑,意外的給人一種他本就應在這裡的適宜感。
年輕人回過頭來想想,約瑟好像的確對這份工作特別上心。他守著這片目的,就像是守著寶藏的巨龍一樣。熱衷到了異常的程度。
再配合他幹巴巴的聲音,還有據說腐爛而用布條包著從來不給人半張臉……
想到這裡,年輕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恐懼。深寒的寒氣從外侵襲過來,腿腳幾乎邁不動路。他緊張的幾乎能聽到的自己的心跳。
……他不會,真的是……
他一個哆嗦,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