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避難室此時已經失去了意義。鋼鐵的大門在高溫下扭曲變形,無法開啟,若不是防護高溫的結界。光是碰到大門就會被燙傷。
避難室中的溫度讓人聯想到鐵匠鋪和鍋爐房。極度潮熱的空氣已經讓一些孩子和老人出現了惡心頭暈的症狀。
和已經化作了完全的蒸籠的避難室相比,地面上的景象更加慘烈。
風暴和風暴之間相互勾連,不同方向的火焰風暴聚在一起,形成了新的颶風。完全混亂的風暴讓人完全無法預判其行動軌跡。
而哪怕是沒有了裹挾在風暴內的流火,僅僅被那熱風遠遠的吹上一下,全身的面板就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水變幹發黑。就算及時脫離了熱風的籠罩範圍,整個人也會虛弱的失去力氣和超過半數的體重。
這自然不可能是純粹的能量攻擊。
之所以僅僅化身的一擊之威便足以滅國,並不全是泰爾自己的力量,而是“太陽”的神職帶來的延伸領域的力量。
從不好的方面來考慮,提到太陽就讓人想到旱災。然後就是饑荒暴亂灼熱。而這些人們對“太陽”形成的下意識的考慮。就會給泰爾帶來相應的力量。
時至今日,無論是太陽還是正義,都已經成了泰爾的獨佔領域。不僅僅是這兩個神職本身。甚至就連延伸過去的神職也已經被他完全吞下。
可以說,泰爾一個人就足以頂的上半數的神明。
不過即使是泰爾的化身,也僅僅只來得及發出這樣的一擊。
並不是安維利亞和斯科特的阻攔,也不是克拉維或是帕爾布奇科回來了——那是一道讓整個世界平靜下來的巨大的悲愴。
就像是親人死去一般的痛苦,又像是目睹自己死期將至的絕望,一種無以言喻的巨大悲愴讓整個世界的人全部定格了一個瞬間。哪怕是泰爾,祂高舉著權杖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下一刻,滿是星辰的夜空上浮現出了巨大的幻象。
那是巨大的立體的不斷在移動的純白色的樹狀圖。由環線和符文組成,像是隻有輪廓的不怎麼精準的金字塔又像是拉起的窗花。
其精巧結構的每一個細節都蘊含著奇異的道理。它就這樣密密麻麻的鋪滿了整個夜空。抬頭望去,整個視野都被其完全鋪滿。
神奇的是。無論人們此時在何地,抬頭望去都能看到一個完整的樹狀圖。
如果仔細的去找的話。大於可以在其中的一個圓環中找到人類的影子吧。在那個環的內部寫著無窮無盡的符文,每一組符文都是被其記錄的人類的一個新特性。
不過,它卻並非是完整的。
直覺比較敏銳的人第一時間就意識到,祂應該是某個更加浩瀚偉大的存在的其中一個部分。光是殘餘的這部分上,仍然有一些圓環被染成了昏黃色一些圓環扭曲變形一些線被扯斷符文被塗鴉。就算是殘存的比較完整的部分,如果洞察力足夠的話也能看到那些線的顏色明顯比環和符文要淺的多。
但實際上它們的顏色是一樣的。只是那些線上面布滿了蟲蛀般的細小空洞而已。
可即使如此,仍然不影響祂的神聖性。在那股巨大的悲愴出現的同時,所有人在那一瞬間停止了爭鬥,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那個殘缺卻依舊美麗的巨大樹狀圖。
那是生命之樹卡巴拉,掌管了變異與進化劃分位階並祝福新生命的聖者。
“我的孩子們……”
在模模糊糊如同被幹擾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底發出的同時,如同冰面破碎一般的清脆聲音傳來。支撐祂身體的破破爛爛的線條終於崩斷開來,連鎖反應一般瞬間斷裂了一大片,一些圓環炸開,一些圓環完全變成了昏黃色,向上被丟擲了天空。
而剩下的符文連同白色的圓環,則如同下雨一樣零零散散的向著地面落下,碰到地面之後便突然消失。
所有生靈此刻同時感到自己血液中的某些聯系被切斷,某種壓抑著的保護性措施被取消,世界上所有存在同時開始産生了某種微小但的確存在的變異。
同時,在無人發現的角落中,百餘種生物——植物或是動物同時閃爍起了白色的光芒,然後崩碎開來,整個種族就這樣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中。
泰爾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以千年前太陽王朝的禮儀向著祂不斷落下的殘骸沉默卻極為恭敬的行了一禮。
大約過了半分多鐘,泰爾從容的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數人,慢慢攥緊了自己手中的權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