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當時如果老約瑟再心狠一點再愚蠢一點再狂妄一點,不管不顧的向發難的奧蘭多大人發動攻擊,就能將奧蘭多的全盤計劃完全打亂。
可奧蘭多就是抱著那種理所當然一樣的神色,精準的踩在了老約瑟的底線上。
就是那種神色——
老約瑟蒼老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狂熱。
完全的信任自己不會背叛的底氣。並非是來自天真,而是實實在在的自信。
他賭老約瑟絕對不敢背叛絕對不敢與他作對。他相信自己絕對能駕馭得住老約瑟這條習慣性噬主的狗,甚至沒有給他拴上鏈子。
那種彷彿什麼都知道,什麼都在意料之中的自信總能帶給身邊的人源源不斷的信心。這種信任卻讓老約瑟難得的熱血了一把。
沒有人比老約瑟更確定,奧蘭多必將成為一個傳奇。
也許奧蘭多現在還太年輕,自身力量不夠人脈稀少不具有斷臂求生的決斷性——但只要那種瞭然一切的先知一般的強大自信還存在在奧蘭多身上,他哪怕死也會轟轟烈烈的死。
成為一個黑暗英雄一個以邪惡手段拯救世界的傳奇——天知道,那是老約瑟還是小約瑟的時候曾經抱有的早已溺死的夢想。
他在陰暗之神的教導下成長,這已經是他眼中能看到的最善良的正義了。
而如今,自己要死了。
老約瑟無比明確這一點。
準確來說,自己的壽命還有一年零兩個月。身為一個資深牧師,他早就看到了自己壽命的極限。這是常年接觸負能量和毒藥對自身造成的永久性破壞。
但是。這種堪稱可笑的夢想,老約瑟卻在自己臨死前看到了實現的可能。
雖然是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可誰又規定,人老了就不能像小孩子一樣瘋一把呢?
“奧蘭多大人,不需要廢物。”
蒼白的狂熱漸漸從老約瑟眼中升起。
奧蘭多並不知道,老約瑟已經偷偷的把信仰換成了和奧蘭多一樣的長眠導師,並且得到了“殉教者”的職業。
既然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又怎能允許那些什麼都沒有付出的人站在比自己更高的地方上?
老約瑟佝僂著背,理所當然的想著。
想要活下去——
想要追隨奧蘭多——
想要親眼看著自己天真的夢想能夠實現——
無比強烈的信念之力在老約瑟心底燃燒著,化作實質般的力量在腦海中漸漸濃縮。
“奧蘭多大人不需要背叛者——”
彷彿是自我催眠一樣,老約瑟喃喃念道。
他就這樣眯著老眼昏花的眼睛,閃爍著銀灰色金屬光芒的無情瞳孔漸漸將遠方的克魯維恩鎖定。
五十年的刺殺生涯,足以讓他明瞭大多數職業的缺陷。
盾衛者的仇恨感知舞盾者的直覺先攻和反射招架,都讓那個叫做克魯維恩的山民胖子變得如同刺蝟一樣難以下手。
但是,克魯維恩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頓時,銀灰色的火焰如同粘稠的腦漿一般從老約瑟的眼眶中緩緩流出,雖然沒有溫度,卻讓他的面部迅速腐爛潰敗。
如同真的被火焰灼燒一般,老約瑟感到了難忍的灼烤感。
可這種痛苦對他來說如同玩笑一般。
他就這樣忍受著毒火焚燒雙眼的痛苦,懷著對陰暗之神毀了自己一生的刻骨憎恨,唱出了他唯一能學會的一段禱言:“神把我交給不敬虔的人,把我扔到惡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