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停止的原因也並非是人們泛起了不忍和慈悲,只是他們打累了而已。
這些暴民們理所當然的相信,憐憫是針對人類、針對同類的。一個人對惡魔怎能奢談憐憫?
——縱使他們並不知道“惡魔”這個單詞是什麼意思。至多也就能將其解釋為“很壞很壞的巫婆”。
從他們小的時候,他們的爸爸和爺爺就在睡前對他們說巫師和女巫對小孩子剖心挖腹的可怕故事,講著燒死女巫吊死巫師的時候人們的快慰。而對於還年幼的他們對此提出的疑問,這些大人就是以這樣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對惡魔的憐憫就是最大的軟弱和愚蠢。”
無需理解,也無需疑問。他們被自家的大人告知,這些東西只需要記住就好。
而他們也自然把上一代的睡前故事一代代的傳了下去。縱使他們並不知道這些故事的起源,也不知道這些故事的真實性有幾何,但他們卻堅定的讓自己的孩子們“相信並理解”這些飽含血氣和憎恨故事,把其驕傲的稱為“卡拉爾人的文化傳承”。
在安若思看來。這不過是一群愚鈍的野獸而已。
他完全不能理解這些人的行為。
他們並非是為了榮耀,也不是為了信仰,他們的仇恨空洞無物,他們看似崇高的思想只不過是那些竊取了真正崇高者的思想的一知半解者的嘔吐物而已。
也正是因此。安若思並不能理解他們行為的意義。因此他絲毫沒有感受到被淩.虐的恥辱,和對自尊心的傷害。
在安若思看來,被這群人毆打就像是不小心被一群鬣狗抓住撕咬一樣。那些只有被同類傷害才會造成的痛苦完全沒有在安若思身上出現。
那群人似乎是累了,一個個的從倉庫裡走了出去。卻沒有放過安若思的意思。
看上去,要麼他們就是打算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對安若思進行第二次“懲罰”……
要麼就是,他們打算進行一場神聖的審判。然後把安若思處死。
“你就等死吧,惡棍!”
一個面板黝黑、身體精裝不穿上衣的老年浪蕩客在出門之前朝安若思飽含惡意的吐了口濃痰,那口濃痰卻沒有抵抗得過地心引力,沒有落在安若思身上,只是落在了那團比碎片完整不了多少的眼鏡碎片上。
“呵……到底誰是惡棍啊。”
安若思模糊不清的喃喃著,抬頭透過破了一個洞的倉庫天花板望向了外面的天空。
……看不清啊。
他失去了他的眼鏡,鮮血又浸透了他的眼。安若思的視野因此而變得模糊不清。
說起來,似乎一開始自己也看過這樣模糊的景色?
想到這裡,安若思猛然怔在了原地。
是什麼時候呢?
“是小時候吧。”
他輕聲念道,語氣肯定。
正是在自己十一歲的那一年,安若思在出門玩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打扮儒雅的人。
那人帶著金絲眼鏡,黑發黑眼,身高很高,大約一米九左右。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學者一般的文質彬彬。
雖然看上去這個人給人一種很舒心的感覺,但安若思當時立刻就産生了一個感覺——
這個人是騙子。
但在安若思毫不客氣的直接跟他說了這件事之後,這個看上去讓人很有好感的騙子不怒反笑,不但沒有惱羞成怒的傷害安若思,還把自己的一個眼鏡送給了他,還很和藹的教了安若思一個有意思的小戲法。
而安若思正是因為那個戲法才意識到自己具有施法天賦——
安若思心中一動,將他牢牢綁住的繩子瞬間自行解開。
沒有任何物理層面上的束縛可以將他困住。
無論是繩子、鐐銬還是泥漿的封鎖,他都能如同開啟一把鎖一樣輕松把它們開啟。
“不如說,我還好成為了一名巫師,”安若思活動了一下手腕,眼中隱隱閃過一道暗金色的金屬光芒,“一名半吊子的巫師,總好過一個傑出的江洋大盜。”
天可憐見。安若思最開始的時候是想成為一名盜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