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那聲音是嘶吼聲未免也過單純。那不是某一種聲音的放大。而是多種聲音的複合。
那聲音就像是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只是重複數千萬次,再放大數千萬倍——那種如同無數昆蟲從地上爬行而過時發出的細微甲殼碰撞聲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僅僅是聽著那聲音,就能感受到無數漆黑色的、光滑的、帶鉗足的微小生命從眼角爬進大腦,又或是被蜘蛛捆綁之後注射了化骨的毒液一般的驚悚。
——那是某種可怕的存在從睡夢中醒來的聲音。
羅蘭卻是清楚,正是受難之樹醒來的聲音。
他全身顫抖,卻露出了一個近乎瘋狂的笑容。
是的,受難之樹——它將直接以阿卡瑪莉姆的扭曲姿態醒來,而非是不會說話、只能被動教授德魯伊技能的阿卡瑪。
在水壩完全開啟以後,卡拉爾大結界便破了一個大洞。至少在財富之城及周邊地帶。對神職強制降階、隔絕牧師與神明聯系的卡拉爾大結界已然是完全失效。
這樣的話,真理會的那群腦子有病的老鼠就能和他們敬愛的老書頭子連上線。在真理與恐怖之神親自出手之下,受難之樹的自我封印就會被直接打破。
到了那時,被黃昏感染的受難之樹就會在財富之城露出它鋒利而致命的牙齒。真理會的那群逗比正是想以此來告訴人們黃昏的不可戰勝。宣揚世界的必滅。
甚至他們為了避免受難之樹過於強大,在極短時間內便把所有目擊者全部殺死,導致訊息傳不出去的可能性,他們甚至還設計了另外一場詭計。
比方說,用妖精之吻把一位潛入財富之城的泰爾的聖殿騎士殺死。
這樣的話,萬一財富之城在受難之樹的襲擊下全滅。接到同袍的死訊,因那近乎褻瀆神明的死法而浩浩蕩蕩趕來複仇的聖殿騎士大軍就會與受難之樹撞個正著。
到了那時,受難之樹的存在同樣也會被泰爾的聖殿騎士宣揚出去。
那便是瘟疫複興的第一個版本“狂野之災”的劇情了。在羅蘭的推動下,受難之樹比劇情中要提前了一年醒來——要知道,現在能夠殺死受難之樹的瘟疫可是還沒有誕生呢。
聖者與黃昏不共戴天。等羅蘭完成了長眠導師的試煉,發現了黃昏種蹤跡的長眠導師就一定會把能夠殺死黃昏的瘟疫提前一年賜給羅蘭。
等到羅蘭把瘟疫培養出來,親手殺死受難之樹也並非不可能。
“那可是,殺死一位真理殿堂的全額經驗啊……”
羅蘭的眼中閃著光。
這便是羅蘭在發現受難之樹被黃昏感染之後所定下的計劃——協助教授開啟卡拉爾結界,利用真理會喚醒受難之樹,然後用受難之樹逼迫長眠導師提前增強羅蘭的力量。
而為了以防萬一,羅蘭甚至還在受難之樹下方的下水道裡砸了好幾瓶流火之光。
羅蘭還記得,受難之樹死於瘟疫以後,他的根系已經蔓延到了下水道裡,把整個下水道填的滿滿的。所有站在下水道正上方的人都會被它刺破地面的帶著倒鈎的針刺直接刺穿內髒而死。
而現在羅蘭提前把和它根系相連的下水道炸塌,受難之樹的根系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蔓延到全城。
那麼,只要在削弱一下剛剛蘇醒的受難之樹的話——
“以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名義,四十七號以前,全部立即引爆!”
受難之樹正下方的地面立刻隆起,金色的火焰團聚成球,灼熱而持續的燃燒著。
複數的流火之光同時引爆的威力就剛剛蘇醒過來的受難之樹也無法忍耐。
轟然響起的爆炸聲中,那如同萬千甲殼類的嘶吼頓時變成了哀鳴。
被那驚天動地的哀嚎聲劃過,羅蘭此刻只感到頭皮發炸。興奮開始從血液中奔流起來。
真理殿堂又如何?
我要殺,便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