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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所不知道的是“功高震主”,在公司內部也是如此。由於教育資訊化專案的成功,他已經成為公司內其他高層的眼中釘,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高層中王雙做為他的朋友,沒有對他出手已經是極大的情義,可是別人和他並沒有什麼交情。
這種“摧木之風”直到他在洛川進展遇阻才停了下來,不過很快就變成了另一種風,來自張麗雅的風。她不只一次向劉強鼓吹李陽外強中幹,只是一時之秀的說法。
做為一個陪伴了劉強六年的老人,張麗雅的每個說法,對他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當局面出現反轉時,公司內每一個人沒有預料到,張麗雅也沒有。在收到訊息後,她馬上就意識到了危機:李陽太過能幹,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威脅到她的位置。
她冥思苦想,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就在李陽和洛川教育局討論協議細節的這一天,公司內就流傳開了一個小道訊息:李陽可能會被董事會錄用,成為尚優集團下一屆的總裁。
這種小道訊息傳得特別快,劉強也從秘書那裡聽到了只言片語。他開始不踏實了。由於美思公司的注資,董事會的結構已經改變,他也知道李陽和邁克爾的關系不錯,若是米國人要調換董事長,他還真沒有辦法拒絕。
人才的能力固然重要,可是自己的位置更重要。權衡利弊,劉強決定對李陽下手。而張麗雅怕事情難濟,特意又向劉強吹風,說李陽在下面得到了很高的呼聲,這下更增加了劉強對他下手的決心。
對劉強吹過風後,張麗雅一轉身,又開始派親信,在公司內部散步李陽就要被撤職的訊息。她要先看看李陽的助力有哪些,確定讓他獨木難撐才放心。
莫明慧在李陽簽署協議的當天晚上就生病了,一點也不知道公司內的暗潮湧動,王麗坤知道了這個訊息卻愛莫能助,也不知道當不當講,所以見到李陽時神色甚為猶豫。
這些情況,李陽哪裡能知道。他獨自在劉強的辦公室呆了好久,才悶悶地回了他的辦公室。看他的神態,王麗坤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走到身邊安慰道:“別難過了,職場就是這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大放光彩。”
李陽苦苦一笑,說:“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王麗坤頓時訥訥無言,靜靜地看著李陽將物品一件件收在紙箱內,看著李陽抱起紙箱向外走去。
平日裡李陽對她的照顧都湧上心頭,她再也忍不住,沖上前兩步,從背後將李陽抱住,泣聲道:“李總,不是我不想說,是我什麼忙都幫不上,說了只會給你添煩惱。”
李陽心下默然,王麗坤說的都是實情,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張麗雅隨便一個姿勢就會讓她失業。可是為什麼這世間,善良的總是小人物?難道利益天生就是善良的剋星嗎?
他輕嘆一聲,轉而安慰王麗坤。“不要哭了,我走了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實在在這裡待不下去,就換家公司,工作哪裡都有,別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難為了自己。”
王麗坤輕輕點頭,緩緩松開雙手,不好意思道:“把你的衣服也弄濕了。”
李陽嘴角微抽,卻笑不出來,說了一聲:“我走了。”
人事部得了劉強和張麗雅的雙重叮囑,對於李陽辦離職痛快得不得了,不過二十分鐘就把手續辦妥,薪水獎金提成一分不少地打給了李陽。
抱著紙箱走出大樓時,正趕上中午的飯點時間,大樓裡人潮湧動,見到李陽抱著個紙箱也都見怪不怪。這年頭,離職如同吃飯睡覺,再正常不過,並沒有人會過問。
受了這樣的打擊,李陽實在氣餒。回家之後,倒頭大睡,迷迷糊糊地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起來。躺在床上思索著這件事,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猛然間想起一件事:和張欣然約了週末吃飯,這才意識到今天已經是週六,距離約會還有七個小時。可是這種情況之下,他一點都不想去赴約。
他也知道張欣然馬上就要離開當州,再見面已經不知道何年何月,卻怎麼也打不起精神。幾番掙紮後,決定給張欣然打電話,找個藉口把約會推掉。
幾聲鈴聲之後,孫甜甜甜甜的聲音甜甜響起:“你可真會挑時間,然姐正洗澡呢!她昨天應酬得晚了,才起來沒一會。你是不是已經等不及要見到她了?咯咯……”
李陽心情沉重,沒心思和她說笑,沉聲說:“你轉告她,我今天臨時有事,就不過去了。”
孫甜甜的笑聲立刻嵌頓,沉吟道:“這……”
“我掛了!”李陽不想多說,短暫的結束語後匆匆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丟在一旁。
過了一會,他又有些盼望,盼望張欣然會回過電話,問一問他的近況。孤軍奮戰已經近一年,他的內心也渴望有一份關懷。
可是手機一直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得比他還安穩。李陽漸漸失望,眼看著日到正午,眼看著日已過午,手機仍是一點動靜沒有。
他起來到冰箱翻了又翻,僅有兩根火腿腸,也懶得下樓吃飯,將火腿腸三兩口吃下肚,又回到床上靜養。尚優的工作已經失去,眼下只能再找一份新工作,一切又要重頭開始,也許這就是人生吧,永遠都是磕磕絆絆。
時間在思緒飄忽中不覺流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舉腕一看,已經到黃昏五點半,窗外天色正好,一片巨大的火燒雲映紅了整個天際。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敲門?應該是莫明慧吧,也只有她才知道這個住所,她也知道被辭退的事了嗎?李陽起身下床,將門開啟。
門外不是莫明慧,卻是兩個窈窕的身姿,正是張欣然和孫甜甜,斜陽穿過窗戶,照在她們身上,為二人披上了一層金衣,剎那間李陽彷彿看到兩位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