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白淡兮還真在司馬監,抱著雙臂靠著柱子,對兩匹馬兄發呆,一點也沒有做為新郎的喜悅。當然,整個皇宮除了東宮的一角院落紅綢高燭,實在找不到半點喜氣了,茗香更是傳了話,皇後娘娘胸悶,今日都不要去請安。
彌雪和彌清一早就整裝待發,奈何尋不到白淡兮,眼見著要到吉時了,還沒有出發的指示。兩個打扮的帥氣逼人的小夥子,也急的搓手,畢竟這是在全城少女面前露臉的機會,逆襲多少高富帥的絕好時刻!
人要在適當的時候,適當地表現自己!
所以彌清找到了梨桑,且仔細確認是否可以出發,而冷麵侍衛沉思片刻,讓大部隊稍等,自己找到沈夜。
沈夜也不善言語,皺眉想了想,就跑去找了白淡兮,而對著馬兄發呆的人,也思考了一會,最後搖了搖頭:“去問太子妃吧,她做主!”
再然後,莫緋就見到了傳說中的沈夜,與她差不多高的偏纖弱的男子,有一雙逆天長睫毛,喜歡撓頭,笑的時候撓,不好意思的時候撓,連生氣的時候還是撓,所以根本對這樣的人做不了性格分析。
莫緋肚子疼,所以橫在軟塌上,打瞌睡,被沈夜一問,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那就趕緊去啊!這都要問我,吃飯怎麼不來問,上茅廁要不要也來請示?過了吉時就不吉利了,趕緊的!”
“是!屬下這就讓他們去!”
沈夜又撓了撓頭,直接用輕功跑了,而莫緋話還是沒有說完的。
“我是肚子疼的難受,脾氣不好,別往心裡去啊!”
可惜空蕩蕩的院落裡,哪裡還有新任東宮侍衛長的身影,莫緋下意識地也撓了撓頭,而後捧著肚子。
“我好像又得罪人了。”
彌雪彌清帶著接親部隊順利出發了,東宮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宮女們,都伸長脖子在門口行注目禮,莫緋聽外面吵吵鬧鬧的動靜,突然感覺萬分孤單。
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句話:女孩子這輩子一定要嫁一次人。莫緋覺得這是在某個心態坦然的時刻,滿足心中最神聖的夢想,會有一種難以描繪,只關乎內心的幸福感。只可惜自己並沒有這種心態,也不曾真正的想要結婚,這段被迫接受的婚姻,說起來在某種程度上,她也是不願意承認的。
但凡是失去,但凡未得到,都是那麼令人神傷。
莫緋又一次回想著曾經走過的青少年時光,對愛情和婚姻真是想的天花亂墜,工作後,反而越看越淡,想象力一下子被沒收一般,竟然不會再期待。好像別人都走過的路,自己再走上去,不會磕磕絆絆也能走到頭,與現在的光景比較,實質上沒有區別。
身不由己!
這麼沒有目的地想著,人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最後在一陣疼痛中醒來時,莫緋慌了。
“來人啊!來人啊!我大概是要生了!”
可惜宮人們都聚在東宮門口,等待花轎落地,也有的還在新房裡做最後的檢查,真是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聞到舊人哭。
莫緋是真的痛到哭了起來,下身已經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留下,腿也開始打顫了,還不能大聲喊。
這應該是半隻腳踏上了鬼門關,對新生命的期待,還不及她對死亡的恐懼,人生那麼多夢想,她還不知道能不能生個活的兒子,更別說兒孫滿堂了。
“白淡兮,你個大腿!”
嘶啞而忍痛的聲音未收音,一個月白色的人影就沖了進來。
“你怎麼了?莫緋!莫緋!”
莫緋滿頭大汗,素來整齊的發髻全部濕透,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已經虛弱,被白淡兮抱起來的瞬間,她放佛是溺水的小姑娘,抓住一顆堅實的水草。
“我……我兒子要出生了……”
整個東宮見識了白淡兮的獅吼功力,紛紛連滾帶爬圍到輕羅樓,産婆和醫女擠進去之後,整個宮殿突然就變得悄無聲息,所有的人的心都懸了起來。
沒有産婆的安撫,沒有産婦的痛喊,沒有嬰孩的啼哭,也沒有丈夫的焦慮,靜悄悄的好像在看一場無聲藝術片。
白淡兮站在床前,看中昏迷中的蒼白的臉,身體在微微發抖,而幾個産婆正在擦拭莫緋身下,一塊塊連血帶羊水的布,甚是觸目驚心。醫女拿著銀針,終於忍不住對臉色煞白的人做了請示。
“殿下,太子妃需要醒過來,不然無法生産!”
白淡兮不知在想著什麼出神,被這麼一句話驚醒過來,連忙將醫女抓到莫緋床前。
“救活她,一定要救太子妃!”
醫女倒是沒有說什麼盡力,而是直接用銀針在莫緋的人中紮下去,昏迷中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呆滯的眼神在幾個忙碌的人臉上轉過,看到白淡兮的時候,突然流下淚來。
“真的好痛……”
不是莫緋矯情,是這種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體驗,讓她只剩下恐怖和茫然,當看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人站在自己身邊,那種席捲而來又揮斥而去的孤單,讓她脆弱到沒有一點力量。
“莫緋!你聽我說,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