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還有事嗎?”
何辭仔細看著她的臉色,停頓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
“太子妃娘娘到底哪裡不適?這面色無光,老奴還是把王太醫叫來瞧瞧吧?”
平日不怎麼打交道,今日卻如此殷勤,非奸即盜!當然奸這種事,和他一個不帶把的完全沒關系,可是這麼熱情的,還是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太子夫君是不是看中我宮裡什麼寶貝了?自己不好意思要,讓你來拿?幸好是吃大鍋飯,不然我莫緋就是東乾第一個餓死的太子妃!自己瞧瞧,看中哪一個,我來估個價,你去把銀子討好,大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省的吵嘴打架。”
莫緋也看了看屋裡的擺設,有種住進冷宮的即視感。什麼時候封建地主階級已經如此超前,和資本家一樣開始無限榨取剩餘價值了?
何辭面上尷尬,當日便是他親自點的物什,又是他吩咐宮人一件一件搬走的,此時縮了縮脖子,堆上笑,腰彎的更深了。
“錢財是身外之物,放出去的自然還能收回來,太子妃娘娘年輕貌美,太子殿下雖是年輕氣盛,依老奴看,已經開始接納娘娘。來日方長,不用多久,兩位定將是令人豔羨的伉儷,恩愛情長!別說幾箱財帛,就是殿下的産業,那也都是您的啊!”
這是人精吧,說話怎麼就這麼好聽呢!也怪自己耳朵隨主流,就愛聽好話!莫緋正要誇上兩句,腹部的絞痛又捲土重來了,頓時疼得冷汗淋漓。本來可以捂住肚子嚎兩句,可是旁邊站著一個性別不同的人,且明確地奉承自己,突然馬屁就變成了臭味,於是,她把頭埋進了枕頭。
“老孃月事來了,痛到想喊親舅舅的二姨娘,是不是也來段恭喜?”
誰敢說恭喜,就是幹一架,莫緋此刻也是可以爬起來拼命的。何辭畢竟是宮裡老人,面上尷尬,倒還是恭敬地很。
“老奴去禦膳房拿點紅糖水!”
說完,匆匆跑了。在輕羅樓外拐彎的路口,對著樹蔭下月白色常服的人,小聲說了起來。
“回殿下,太子妃只是月事,並未生病!”
“嘖!聲音小點,就怕別人不知道我來了嗎!”
白淡兮背朝外,負手而立,語氣頗為不悅。
“那盒糕點給她了?她怎麼說?吃了嗎?”
何辭看看身後的路,確定沒有人後,擦了擦汗。
“很是喜歡,那碟玉米餅,已經吃下一半了!”
白淡兮點點頭,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天,突然反過身來,越過何辭,折向右又折向左,最後還是站回了原地。
“她有問什麼嗎?”
“回殿下,問了新晉的廚子是男是女,年歲樣貌,家住何處,是否婚配。還問了殿下是不是又看中她宮裡什麼寶貝,要折算現銀。”
暮色中,原本帶著笑意和期待的臉,頓時冷若冰霜,沉默不語地看著腳下的青石路,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同樣的糕點,送一盒去母後宮裡!”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莫緋終於與痛經搏鬥後,與大姨媽短暫告別。那日,何辭的紅糖水沒有送來,連糕點都沒了後續。而跑去禦膳房的千蘭拿回來的不過是最尋常的糕點,原來皇後也愛甜食,碰巧嘗到了新廚子的手藝,分外歡喜,將人調去棲鳳宮的小廚房了。
真是特供裡的vip啊!莫緋覺得只要自己肯努力,遲早會搬過去,成為中宮之主,擁有小灶。而現在還不想委屈自己去討婆婆的煩心,這可不是嘴上的事!如此說來,白淡兮的存在價值又一次被削弱。
導演!那個客串都快串成中心思想啊!不合適啊!
這麼想著,才發現已經一週沒有見面了,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也不罵了,日子過的還真無趣。
可不是,做為兢兢業業的演員,剛剛和大姨媽說再見,就跑去和白淡兮說早安了。而很巧的,那人已經下班了,居然沒有留在禦書房陪皇帝義務加班,反而坐在儲旭閣的書房裡,翻看賬務小冊。
墨發從肩膀滑落,垂下一撮隨風而動,俊朗的面部線條,在晨光裡有種暖暖的模糊感。一身淺黃色的常服,繡著青竹的對襟,執筆的手腕處,繁花錦簇的袖口,讓莫緋恍惚間,想到的是那首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老到有一天,再也走不動,就穿戴整齊,枯老的手還能牽在一起,對兒孫子女道別,然後閉上眼睛,一起死去,一起重新開始。
“看夠了嗎?”
白淡兮合上冊子,轉過頭淡淡地看著發呆的莫緋,陽光在她身後傾瀉,透過粉色的紗裙,像是在畫捲上勾勒著一個纖腰素臂的仙子。只不過這張芙蓉面上,卻刻著兩只呆愣的眼珠,一動不動。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