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娘娘可能真不在意什麼外臣不外臣的,見到太監們止步,她皮笑肉不笑地嬌儂說道:“怎麼,本宮的吩咐,你們不願意聽了?”
她這話一出,眾太監激淋淋的打了一個寒顫,當下,他們也顧不得姜宓外臣不外臣的,同時向她圍了來,而且一個個面帶殺氣,行動之間果斷至極!
姜宓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在一畝三分地上,可以囂張到無禮規則的人。她氣極反笑,笑了兩聲後,姜宓突然說道:“後周人都說,章玉林將軍神勇無雙,可他們斷斷不會知道,章將軍在清石城與南唐人做戰時,曾經兩度準備投降。”
章玉林正是玉妃的二伯,也是她最大的底氣來源。而一直以來,章玉林在後周都有神勇之名,號稱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不世名將,連柴榮也對他十分倚重。而現在,眼前這個楊氏卻點名道姓地指出,所謂神勇無雙的章元帥,居然打算投降敵國過?
玉妃真給氣到了,就在她漲紅著臉準備斥喝時,姜宓冷笑的聲音再次傳來,“比起章玉林,章玉信更加不堪,前年十月,他強奸兵部侍郎錢侍郎的三兒媳不成,在知道對方的身份後,將其連人帶馬車推入山澗,裝出路滑失事的樣子。可憐那個錢侍郎,兒媳被殺,卻直到現在還與仇人稱兄道弟!”
不得不說,不管是章玉林準備投降的事,還是章玉信強奸不成殺人滅口的事,玉妃其實都是知情的。
正因為她知情,所以她才知道,當初為了瞞住這些事,家族用了多少手段。可以說,她便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些事會有人知道,而且被人當眾說出!
如果說玉妃先前是憤怒,這一下她已經後怕了,她害怕姜宓再說出什麼石破天驚之事,當下,玉妃尖著嗓子急喝道:“拿下去!快,快把她拿下去打殺了!”
哪知,幾乎是玉妃這話一出口,姜宓的冷笑聲便傳了來,“玉妃娘娘這是想殺人滅口嗎?”她笑盈盈的掃過在場的十幾號人,輕描淡寫又道:“也是,家族的秘聞被我洩露了,是得先殺了我這個罪魁禍首,再把在場的這些奴才通通滅口才能安生!”
幾乎是姜宓最後一句話一落地,那幾個向她逼來的太監便走不動了。
事實上,他們不止走不動了,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色煞白的。
在玉妃急急的喝令,“住嘴,快把她擒下”的命令聲中,一個太監率先清醒過來,只見他迅速說道:“回娘娘的話,楊夫人畢竟是皇後娘娘請來的外臣,要處罰她得經過皇後娘娘才成。”聲音一落,他馬上又道:“奴才這就去通知皇後娘娘。”聲音一落,他已轉身就跑。
而有了這個奴才帶頭,又有幾個太監宮女站了出來,他們亂七八糟地叫道:“奴才這就去稟報太後。”“奴才也去稟報皇後娘娘。”不管他們找了什麼藉口,總之一窩蜂又跑掉了五六個。
到了這時,玉妃已經知道事態嚴重了,很明顯,這些奴才害怕她殺人滅口,準備把事情鬧大,他們打算著,如果楊氏所說的話是假的也就罷了,大不了日後被她治罪,可若是真的,只怕她玉妃也有麻煩了!
轉眼間,身邊的奴才已跑了大半,看著那些四散而逃的身影,玉妃站在園子裡,突然覺得渾身冰冷。她轉過頭怨毒地盯向姜宓,一時真想不明白,她不過是想用話來拿捏一下這個美貌還要勝過自己的寡婦,事情怎麼就到了眼前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不不不!眼前這人是魔鬼!是怪物!那麼隱密的事,她是怎麼可能知道的?
姜宓瞟了一眼臉色時青時白,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已帶著懼意的玉妃一眼,提步朝前走去。
她剛剛走了十幾步不到,便突然發現,對面的林間小路中,做宮妃打扮的崔子月正扶著崔老夫人怔怔的朝她看來:這兩人離得這麼近,看來是親眼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了!
陡然見到這兩人,姜宓怔了怔,轉眼,她提步向兩人走近。來到崔老夫人面前,姜宓盈盈一福,客氣喚道:“幽州楊氏見過老夫人。”
崔老夫人的唇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她才聲音沉啞地問道:“剛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姜宓低頭,她果斷回道:“是真的。”
崔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過了好半晌,她才不解地問道:“那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一次,姜宓卻是笑而不語了。
崔老夫人也知道她不會回答,此刻,她只是抬頭打量著姜宓,第一次對這個平素看不起的寡婦,生出了一種敬畏之感。
就在這時,前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幾個宮女跑到了她們面前,只見這些宮女朝著崔老夫人匆匆行了一禮後,轉向崔子月疾聲喝道:“月妃娘娘,有人指證你收賣流浪漢,讓其在大庭廣眾之下壞你堂妹崔子映的名節,太後令你速速前去自辯!”
“不可能!”開口的是崔老夫人,她厲聲喝道:“我博陵崔氏出來的女兒,不可能做這種愚蠢亂家的事,更何況對付的還是自家堂妹?”再說了,就算真是崔子月做的,要審也應該是她這個博陵崔氏的老祖宗來審,怎麼輪到太後來做主了?
可是,幾個宮女雖然看似對崔老夫人尊敬,可她們的尊敬也就這麼多了。幾乎是她的聲音一落,一個宮女便恭聲說道:“老夫人有話,何不跟太後娘娘去說?”聲音一落,她們已經一湧而上,推著崔子月便朝太後宮中走去。
崔子月反映過來,她急急回頭,嘶聲叫道:“祖母,祖母,我沒有,我沒有,祖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