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尋抬起頭,目光閃躲,雙手交握,大大的衣袖遮住,怯弱不敢說話。
少年圍著她接著打量起來,“我乃七皇子高儀樂。我母妃曾和衛國公夫人有過我倆婚約的戲言。不知四小姐知否?”
藍衣公子徑直走過來把七皇子拉開,皺眉吩咐他不得無禮。接著展開俊顏,向紀如尋行禮,“在下四皇子高儀淮,七弟生性頑劣,小姐莫怪。”
紀如尋很怕生地看著他,溫文爾雅,美如冠玉,貌比潘安帶著貴氣,無端讓人情思萬般生。她心中嘆息,在美人跟前裝傻心微涼。
高儀淮也看著面前的人,這就是京都傳言的呆四小姐,少女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聲音如蚊子般呢喃答了話。長得倒是跟衛國公夫人有幾分相似,是個美人,可惜這氣韻太差。終究是生來命不同。
高儀樂再次湊上高儀淮的耳朵,極其不滿地說,“四哥,你看她傻呆呆的樣子怎麼配得上我。”說完還送了紀如尋幾個白眼。
紀如尋這下是明白,為何三哥慶幸那日騎馬與七皇子時間錯開了,這人果真討揍可惡。
看著呆在原地不言不語的紀如尋,高儀樂心中更是厭惡,這種山野村婦怎麼看怎麼惡心!少年的鳳眼直射出嫌棄的光線。他毫不客氣,“當初的戲言做不得數!我不會娶你的,像個傻子我才不要!”
紀如尋從未被人如此辱罵過,不吵來她耳根子前倒還好,如今她只想宰了此人。
端妃育有五皇子和七皇子,五皇子雖比不上大皇子二皇子年長有一定勢力,卻也是皇位競爭的人選,紀家榮耀卻無兵馬權力,自然是提供不了助力,她們母女倆此次回來,令太多人詫異,也擋了太多人的路。
紀如尋順坡就驢,聲音打結,深低頭眼睛晃晃悠悠向上瞟,惶恐不已的模樣,“我...我的確配不上七皇子,娘親也說過過幾日會去宮中交還信物。”
少女略帶結巴的聲音傳來,高儀淮有些不忍。他虛扶少女坐下,聲音溫柔,“七弟和你說笑呢,他只是有了歡喜的人,一時間慌了神。”
紀如尋看著眼前放大的俊容,略帶痴待著說,“四皇子,你們都覺得我是傻子麼?”
高儀淮神色溫和,眼神微微閃動,依舊好言好語寬慰,“你是尊貴的衛國公四小姐,不是傻子。七弟急了瞎說話,不要理會。”
旁邊高儀樂不耐煩了,拉著高儀淮便要走。高儀淮臨走前對著懦弱的她真切地笑笑,道了別。
只剩紀如尋一人坐在二樓,她看著灰黑的天空和瓢潑的大雨,瘋狂湧動的金色長龍。嘆了口氣,攤開手中的捲成圓棍的紙,思考著接下來的事情。
雨薄透幕簾,華街浮香傘。黑雲耀半城,風絲繞青衣。
白芍撐出上好的桃色紙傘,穿著幹淨體面的紅粉衫裙,皺著眉下了寬敞華麗的馬車,在雨中邁開蓮步,石板路縫裡的積水,依舊濺濕了她一等丫鬟的緞面繡花鞋,她心中是氣的,這個呆小姐沒有任何大家閨秀的教養,就是個鄉巴佬,趁著沒人管就跑了出去吃豬蹄,下雨還需要她來接。
白芍急匆匆到了挽風樓,濕答答地繡鞋在樓梯上輕踩,發出來粘膩的聲音,她看到了獨自坐在二樓陽臺的紀如尋,忍耐著說道,“小姐,該回衛國公府了。”
紀如尋一身青衣,瘦削的身姿在電閃雷鳴下,如同山間鬼魅!她走近幾步,看到了紀如尋眼神幽暗,像是黎明中的墜星,看著遠處的烏黑山雨。十四歲少女的聲音嬌嫩似蕊芽,紀如尋不曾回頭看她,高深莫測,“白芍,你帶食盒裝豬蹄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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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裡的紀如尋抱著裝的滿滿當當的食盒,一言不發。剛剛羨安藥鋪的小黑在混亂中塞了一封信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