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葳沒有回答,他在想如何回答。
她是希望陳葳入仕的,也盼著陳葳能出征沙場、青史留名。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她說那些話,也是盼陳葳能有個準備。
“二兄,長兄不會幫我的,在他心裡,氣節高過一切,他始終認為自己是南晉的貴族,是祖母的孫兒,不能做北燕的官。”
陳蘅覺得有些傷心。
前世,若陳蘊願意幫她,她也不會在北燕後宮落到那等地步。
陳葳逝後,陳蘊若得慕容慬搭救,在北國得一安身立命之處,可陳蘊一直沒有入仁,慕容慬而寵陳蘅,欲厚賞陳蘊,想給他一個爵位、官職,竟被陳蘊抗旨。
彼時,北燕朝堂官員大怒,月妃一派的人就想置陳蘊於死地,若不是慕容慬大度,用一句玩笑“陳蘊原是君子,忠心南晉啊,他不為官,也罷,竟讓他繼續做個隱士。”
陳蘅想到此,心下一酸,無論前世今生,長兄不會改變。
“數年了,早在幾年前,外祖父、三舅就猜到亂世將臨,而我也一直在為陳家留後路。步步為營,謹小慎微,我討好朱雀,施恩朱雀,也只是為了能得他一個承諾,能讓他保護陳家。可以讓父親母親,長兄、二兄能在這亂世之中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任我如何小心,父親還是被害。這是我心中無法放下的痛和遺憾。
二兄,我對朱雀,保護家人遠重過愛情,我嫁給他,不是因為有多歡喜他,而是因為他能保護我的家人,能幫我將永樂邑建成一處世外桃源,能讓我的家人與我的看重的人在亂世之中有一隅之地安身。”
陳葳面有愧色,“我一直都知道。”
陳蘅凝視著他,“你怎會知道?”
她明明是第一次告訴陳葳。
他笑,“幾年前,妹婿告訴我的,他說,你會佔蔔術,蔔出他會出現在西市。你去幫他,也是得他一個承諾,你要他答應,將來有朝一日護全陳家……”
她從未說,陳葳也一直未提。
陳葳笑:“他……其實不止是帝月盟盟主。”
她怔怔地望著陳葳。
“阿蘅,你這麼意外作甚?哪有江湖中人像他那樣文武兼備還精通醫術、武功的,他叫元龍,可你私下喚她阿慬。”
陳蘅雙頰微紅。
陳葳對服侍的隨從道:“我與郡主說話,你們到外頭候著罷。”
“諾——”
陳蘅垂下眼簾,她以為家裡最簡單的就是二兄,可二兄竟是識破慕容慬身份的人。
袁東珠看似大咧,卻有勇有謀。
二兄這是不是用直率掩蓋的城府。
他若不說出來,陳蘅不會知道他一早就知曉。
“阿慬,北燕的博陵王不就叫慕容慬?我不是又傻又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陳葳用心地想了想,“是去烈焰軍後不久,早前還不覺得,到了那邊,我打過幾場勝仗,用的就是他教我的兵法、武功。烈焰軍每月都有將士擂臺,我的武功是最好的。
狄老將軍直誇我有祖母遺風,說我的兵法學得好。
我當時就訥悶了,就跟著他學了幾個月,就這麼優秀了。
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得奇怪。
後來,有一次與軍中的將領閑聊,他們說北燕的博陵王長得極其俊美,還有的笑話說,說博陵王容貌似母,長得陰柔,扮成女人也沒人能分得出來。
就這一句話,我就豁然開朗了。他其實就是博陵王!”
陳蘅道:“二兄知道了,為什麼不阻止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