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應聲。
杜鵑福身道:“三位女郎,郡主昨晚沒歇好,她是真的累了。”
燕兒送莫氏姐妹出了望月閣。
張萍立在樓梯口,輕聲道:“永樂,我能進來嗎?”
“阿萍,你且歇著罷,我想一個人靜靜。”
前世生下柔柔,又順遂做了太子妃、皇後,她從來不曾想過那個夢,可是今日一幅蓮湖圖卻讓她思緒萬千。
她記得那幅畫,也記得那個夢。
如果夢裡出現的男子不是假的,會不會是他帶走了她的畫?
杜鵑擔憂地走近,“郡主,你若乏了就歇會兒。”
“杜鵑,給我備紙墨,最好的紙,九種顏色的墨……”
她說的墨,是顏色深淺不一。
杜鵑將樓下的東西移到閣樓,又認真地鋪好張紙,甚至連要用的筆都擺放好了。
無論何時,杜鵑一直是最會侍候筆墨的這一個。
“郡主,紙墨備好了。”
“你且下去,若有人問起,就說我歇下了,吩咐上下都安靜些。”
“諾。”
她立在案前,她記得自己繪蓮花的那一天是個陰天,有風拂過,吹得樹葉兒顫動,她在蓮池畔擺了書案,對著蓮花繪圖。
她,其實是寂寞的,寂寞到只能與書畫為伍,寂寞地只用用左手與右手下棋,寂寞地彈琴,寂寞地看書……
她似又回到前世,回到瑞郡王府後花園的蓮池畔,回到那個夏季的陰天……
揮著筆,像前世那樣運筆、繪荷,她甚至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面前的荷香、荷花,還有荷塘裡追小錦鯉的鴛鴦。
晌午,張萍問道:“不需請郡主下來用午食?”
燕兒指了指樓上,“昨晚沒睡好,心裡不暢快,連杜鵑姐姐也不敢去了。杜鵑姐姐說讓她先睡一覺,小廚房那邊留了飯。”
張萍憶起陳蘅早前說有事要請教,心裡一直記掛著。
未正,陳蘅喚了聲“杜鵑”。
杜鵑、燕兒齊齊上了閣樓。
陳蘅道:“我餓了,傳飯,清淡些的就好。”
張萍原在屋子裡看書,她們主僕只帶了一身換洗衣衫,身上又有些珠寶首飾與不到千兩銀票。
她聽說陳蘅下樓便尋了過來。
張萍看著她用完飯,“你早上說有事要問我……”
陳蘅方才憶起這件事,拉著張萍上了閣樓,又叮囑道:“我與張女郎說說貼己話,你們不得上來。”
杜鵑幾人應答一聲。
張萍一上閨閣,就見屏風上貼了一張新繪的《墨蓮圖》,她信步走近,用手一墨,色濃處,墨還是濕的,“這是你新畫的?”
陳蘅看著畫,“八分,只得那幅畫的八分韻味,心境變了,那畫丟了,我再也繪不出來了……”
張萍看著這畫,才八分就足讓她驚訝,《墨蓮圖》上的蓮花清麗淡雅,美而不豔,麗而不俗,嬌而不媚,出淤泥而不染,風骨傲然,不卑不亢,大氣中又不失素淨、溫婉與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