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苦笑一下又搖了搖頭。“她們更沒學過。廚藝講家學淵源,是很嚴格的。拿我家來說,雖然大家都學丁家的廚藝,可具體學的層級、內容卻是不一樣的。最基礎的,只要是我家收的徒弟都能學,學會了就差不多是神犧城裡數得著的廚子了,便是受僱於一些品位較低的官員,都可以算作很不錯的廚子。
“高一些級別的,便是在我家的瑞祥樓裡做掌勺大師傅的了。他們必是我父親、伯父叔父的大弟子或入室弟子,人數不多,幾乎只在我家的酒樓裡做菜。再高些級別的,便是我家遠房旁支子弟可以學的了,學會了這些,就足夠他們在外人面前吹吹牛皮顯擺一下了。”
“那你們呢?”楚小妘見她不說話了,便追問道。
柏小妍道:“我們學的比他們學的還要深,除了方才說的那三層較淺的技藝之外,還要學習更細緻複雜的廚藝,以及學習借鑑外菜系的長處,嘗試融會貫通。我們學的都是這些,只是每個人悟性不同,喜好不同,擅長的也不同,所以才有高下之分。可是要說頂級的,還是宮廷菜製作。可以說,只有學會了全套丁家宮廷菜,才能是真正意義上的‘廚神’。”
“那你為什麼不學?”
“因為——因為我那時候賭氣呢!”柏小妍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我沒想到會有今天吃癟的時候。”
“賭氣?”楚小妘嘟囔了一句,想問柏小妍到底賭什麼氣,可是柏小妍卻開始走神了。
她之所以賭氣,是因為她只想去尋找她的母親阮湘筠,根本不想按照家裡的安排,進入宮廷當什麼御廚。所以每當祖父或父親要教她宮廷菜的時候,她都不用心去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想著當初的頭腦簡單不懂事,柏小妍在心裡將自己狠狠地訓斥了一番。
第三關比賽的場地彷彿一座三層的酒樓,只是這酒樓有四個門,裡面灶臺多於桌椅,確切地說,是每層除了一套八仙桌椅外,其他全是灶臺。
八仙桌椅是給品評們坐的,灶臺則是這些來比賽的廚師流水使用。
闖關到這兒,剛開始的那千數號參加比賽的人,只剩了三分之一了。這三百多人裡,又有一少半在昨天已經在這關裡被淘汰,剩的那不到二百人裡,又有七八十人完全透過了四場比試,只剩的那一百人分散在三層樓裡,倒也不顯得怎麼擁擠。
柏小妍和楚小妘從東門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地方。就在柏小妍磨刀擦刀的時候,看了看周圍,忽然嘆了一口氣。
“你別擔心,”柏小妍看了她一眼,“這段時間我已經習慣了自己做一切事情,這個比賽我沒問題的。”
楚小妘點點頭,張嘴剛要說話,便聽東門處傳來一陣吵鬧聲,其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竟是很熟悉。
“你們幹嘛,為什麼不讓我進去?我又不是來搗亂的,我是來找人的!”
柏小妍聽見這個聲音,猛然轉過頭去。一轉過去,她就看見門口處,有一個清瘦的小小身影。
“杏兒!”她驚喜交加,大聲喊起來,喊得一層樓的人都向她望去。
杏兒站在門口,也看見了她。“小姐!”她伸出手臂用力揮著,生怕柏小妍看不見她。
柏小妍幾乎是扔下刀向她快步走去。一邊走著,淚水便湧了出來,模糊了她的雙眼。
“杏兒!杏兒!”她拉著杏兒的手,不顧正站在門口,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小姐,我好想你,好擔心你!”杏兒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一主一僕正“相逢猶恐在夢中”,忽聽杏兒身後“咳咳”兩聲男子咳嗽。柏小妍和杏兒去看時,卻見陶安泰笑吟吟地站在杏兒身後,對柏小妍道:“怎麼,見了丫鬟倒忘了本王爺?”
柏小妍臉一紅,忙拉著杏兒的手向下拜道:“多謝王爺,不然我們主僕相見還不知要費多少時間!”
陶安泰一笑,道:“光憑嘴感謝不行,我可是要謝禮的。不過現在還沒想好,先記著吧。等比賽結束後再說。”
柏小妍衝他微微一笑,道:“那我要快點去,好快點給你準備謝禮!”說完,便拉著杏兒走到自己的爐灶前,指著楚小妘道:“這些日子多虧了楚姑娘……”話未說完,杏兒便拜道:“楚姑娘,杏兒替自己,也替小姐謝謝您。要是沒有您相伴的話,姑娘不知道該多難過呢!”
楚小妘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有什麼好謝的?再說——你家小姐現在也不舒坦啊!”
“啊?小姐你怎麼了?”杏兒擔心地望向柏小妍,卻見柏小妍也是一臉茫然。
楚小妘也看看她,道:“不過現在你的好幫廚來了,你該高興了!”
柏小妍不好意思地笑了,看看清瘦的杏兒,心疼地說道:“她才來,我怎麼捨得讓她幫廚?她在旁邊看著就好了。”
這時,忽聽大堂正中“嘡”地一聲脆鑼響,本場的主持大聲說道:“諸位,時辰已到,開賽!本層樓題目共三道:一,用黃瓜做兩道冷盤;二,用豆腐做兩道冷盤;用皮蛋做兩道冷盤。時間為一個時辰,以頭聲鼓響為起始,以二通鼓響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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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妘小聲道:“這場考兩冷盤?還是黃瓜豆腐松花蛋?我都能做!”
柏小妍小聲答道:“越簡單越難做!大家都做一樣的菜,你說怎麼分勝負?”
楚小妘一吐舌頭,點了點頭道:“倒也是那麼回事。”她又捅捅柏小妍,讓她往評判們坐的地方看。柏小妍向那邊看去,卻見陶安泰正面朝著她,向她微微笑著,目光裡滿是寵溺之意。柏小妍目光一抖,臉兒一紅,嘴唇輕抿了一下,忙垂眸看面前的刀和案板。就在這時,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