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陶安泰的目光裡添了一絲深意。
“這個逍遙王,是在暗示我他和我之間的關係已經疏遠了,還是在暗示我,他也像我一樣已經對那些官場的虛禮假話習慣了?”他心底打了一個寒顫,頓時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非復昨日吳下之阿蒙了。
陶安泰並未注意他,而是認真地品著茶,細細回味過之後笑道:“伯父這茶真是好茶。茶湯入口,口鼻生香。茶味香馨醇厚,飲之令人頓覺身心澄清,浮躁頓失——這應是蒙頂雲霧,乃十八歲少女在雲霧迷濛中片片採摘下來,精心烘焙而成。小侄說的是也不是呢?”
花隆平驚訝道:“王爺還說自己不是茶道高手!一盞茶便有如此多體悟,令人欽佩,令人欽佩!”
和陶安泰說著茶道,花隆平心中左思右轉,想著陶安泰此來的目的,不由疑慮叢生。
陶安泰說著是來看望自己,還給自己賠罪,可來時卻乘著王輿,進屋說些風雅,正題之事一字不談——這是何故?
想著,他決定將話引過來,套套他的意思。
他開口道:“”
他開口道:“王爺,您昨日回京,一路上風塵勞頓,不在府中多休息幾日,怎麼今日就光臨寒舍了?您金玉貴體,該多保重才是。”
陶安泰一笑,道:“其實,應該昨天就來拜見伯父的。只是上午參加小皇子的湯餅會,下午回去後,又因那件事被家法懲戒,教閉門反省,因此未能及時前來。所以今日便不再耽擱,趕著伯父下朝,趕快過來。——來,將我給伯父帶來的賠罪之禮物獻上來。”
這幾句話說的花隆平如坐針氈,連在一旁坐著的夫人柳氏也覺得身上不自在起來。
陶安泰雖說在他們面前以晚輩自稱,但在身份上畢竟是王爺,還是最受皇上寵信之人,較之花隆平高了不知多少。他如今說“因那件事”被家法懲戒,雖然可以被當做是王府內的事情,但細思又何嘗與自己沒有干係?
花隆平昨日已經知道皇后向自己夫人賠情之事,再想之前,發生那事之後,除了花驚容外,他和夫人再沒去王府見過王太妃,王太妃也有意迴避兩人,他心中愈加不安。
難道王太妃不知道皇后賠情?難道見到陶安泰後,王太妃心中積怨不會發洩出來?這積怨中又有多少是對他花家而發的?
就算王太妃心中不生他花家的氣,這位桀驁不遜的王爺也難免會有怨氣吧!
花隆平想著,看了柳氏一眼,正好看見柳氏也目光略略閃爍,顯示著心中的不安。
“伯父,這枝老山參您拿它燉湯,是最補的。”陶安泰從侍從捧的盒子中挑出一個精緻的紅錦盒,開啟來遞到花隆平面前,花隆平忙起身雙手去推,口中連連說著“不敢”。
陶安泰卻不管那些,將盒子合上放回到桌上,又拿起一個土黃色錦盒,開啟遞到柳氏面前,道:“伯母,這是千年柏蓮,用它燉湯泡酒,對您的身體很有好處。請您務必收下。”
柳氏也忙站起來,見陶安泰目光雖溫和,卻有種讓人不可反駁的堅持,便恭敬地雙手接了過來。
陶安泰笑了笑,又開啟幾樣禮物,都是珍貴難尋的東西,一一介紹給花隆平夫婦,最後道:“這些東西珍貴不珍貴的,全都代表小侄一番心意。上次那事是小侄孟浪,當時只想著去江南遊歷一番,竟將訂婚之事看輕了。還望伯父伯母原諒小侄年輕浮躁。小侄在此賠禮了。”說著,深施一禮,便自己站直了身體。
花隆平此刻真有些戰戰兢兢的感覺,剛想上前去說些什麼客氣話,卻聽陶安泰道:“時候不早了,小侄叨擾如此長時間,想來伯父伯母也累了。小侄這就告辭,您二老好好歇息一下吧!”
花隆平只覺得他告辭得如此倉促,倒讓自己措手不及,忙挽留道:“王爺說哪裡話。王爺回京,下官該治酒接風的,怎好讓王爺如此便去了?”
柳氏也在旁說道:“是啊王爺,您在寒舍用過晚飯再去不遲。”
陶安泰卻微微一笑,拱手道:“不用費心了。我在京城住著,咱們有的是時候見面。小侄心中還牽掛著母親,便不留了。”說著,便帶人向外走去。
花隆平忙追著叫道:“恭送王爺!”
待陶安泰走至大門外,上了肩輿,忽然對花隆平道:“哦,對了,聽說您家請了一個新廚師來,是神犧城人氏,還希望下次讓她置宴,小侄定當前來。”
因為她聽說,陶安泰是用王駕來的。按照這個禮節,她這個女眷便不能依著自己的性子出來見他,只能待在深房後院。
她又想,既然陶安泰來看望父母,給父母賠罪,那理應提出要見自己,那時候見他也是一樣的,甚至都想好要怎麼跟陶安泰說話,怎麼向他撒嬌。她心中暗喜,便覺得在閨房中待著著急,於是便帶著紅袖來到了後堂。可是在後堂呆了沒多久,聽見的卻是陶安泰告辭的聲音。
她心中不免委屈,暗暗垂淚。如今見了父母,她的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直接撲向柳氏,哽咽著道:“他怎麼就走了,娘你也不留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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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隆平被她哭得心煩,不耐煩道:“好了好了,你先別哭了。爹和娘豈能不留,可是人家打定主意要走,能留得住嗎?”
花驚容這才抬起頭來,眼淚汪汪地望著父親,道:“那他來是什麼意思?既然是來賠禮,為什麼不見我?難道他就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