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管被她弄得脾氣爆了起來,一把將她推下馬,自己也跳了下來,道:“臭丫頭,既然不是,留你做甚?一掌劈死你就完了!”說罷立起右掌,就要向她頭頂劈去。
杏兒嚇得大叫,扭著身子往旁邊逃,哭喊道:“我是丁柏小妍,我是丁柏小妍!我不騙你了,我跟你回京城!”
姓宋的也跳下馬來,將李總管拉到一邊,道:“現在就是回去,恐怕真正的丁柏小妍也已經跑掉了。我覺得將她帶回去也未必不能起到作用。敲山震虎吧!”
李總管想了想,道:“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如果大小姐發現她是假的,我們怎麼辦?”
姓宋的道:“她肯定是會發現的。不過那時候我們只要一口咬定是被騙了,想來也不會太大問題。何況——大小姐只是想讓王爺回來而已。”
“你是說王爺一定會回去?”李總管道。
“肯定。不過到那時候,真正的丁柏小妍就要倒黴了!”
柏小妍現在也不好過,只不過那種難受的滋味不是在身體上,而是在心裡。
只是短短的半天,她失去了兩個夥伴——一個是從小陪在她身邊的丫鬟,雖然身份不同,但情同手足;另一個是萍水相逢的旅伴,一樣是身份不同,但卻因這不同的身份,而最終變得隔膜。
柏小妍躺在床上想著這些事情,頭隱隱疼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去京城找杏兒,可是她還有一個孃親要去尋找,還有一個六月十六的約定要踐行,還有一個家族的榮辱背在肩上。
這樣說來就應該不去,可是若如此,她和杏兒的主僕情分又當如何相處?她猜想杏兒一定是替她認了丁柏小妍的身份。那麼,她又要替自己遭什麼罪?
可如果去,在京城見到陶安泰又該如何對待?
柏小妍長長嘆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門被敲響了。柏小妍本懶得應聲,只躺在床上裝作屋裡沒人,沒想到敲門聲卻一聲比一聲大了。
柏小妍終於忍不住下了床,一邊答應著,一邊開了門。
“鐵——鐵先生?”她看見門口站得筆直的鐵冷棠,不免驚訝起來。
鐵冷棠問道:“丁小姐可知道潘公子去哪兒了?”
柏小妍茫然地搖搖頭,道:“他已經走了好半天了,說是去京城,可到底去了哪裡,我也說不清。”
鐵冷棠點頭道:“既然如此,鐵某就告辭了。不過,有句話丁姑娘最好要記住。”
“什麼話呢?”柏小妍道。
“能不去京城就不要去。一切都會安然的。”
望著鐵冷棠深邃堅定的目光,柏小妍紛亂的心裡感覺到一絲安定。雖然她不確定面前這個人所說的意思,但她明白他應該不只是安慰自己,而是真的會有些實際的舉動。
只是,柏小妍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幫助自己?
柏小妍嘆了一口氣,在桌前坐了下來。她心中又是一輪心亂如麻。
她剛在桌前坐了沒多久,便聽見米員外在外面敲門,叫她道:“丁姑娘,我方便進去說句話嗎?”
柏小妍站起身,擦擦被淚水濡溼的臉頰,道:“米員外,請進。”
米員外走進去,一張和善的臉看上去有些侷促。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丁姑娘,看見您這樣子,我還真不好開口。可是——還是不得不說。”
柏小妍微微一笑,道:“您有什麼話,儘管說。”
“嗯,那我就直接說了。本來呢,我想請你幫忙試著恢復我那道‘狀元紅’,可是現在看來,你似乎遇上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我想——”
柏小妍沒等他說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聽到他遲疑之處,便打斷他的話道:“米員外,您不必說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儘可放心,這件事絕不會牽連到您。至於‘狀元紅’,它不光是您的事,恐怕也與我的一位故人相關。所以即使我離開了,也還是會試驗做出來。這兩天承蒙您照顧,如今我已沒心思待下去,正想收拾收拾東西告辭呢。”
她拿出剩下的銀子,道:“這本冊子還給您。這是您預支給我們的銀子,買了食材還有我們的衣服,現在剩下這些。先還給您。買衣物的錢,算是借您的,我改日再來歸還。”
見柏小妍說破他的心思,米員外先是臉上一陣陣發燒,等聽說她即使離開也要將狀元紅做出來時,心裡有一陣發緊。如果她在別處做出來,再將這食譜賣出去,豈不是要影響自己的生意?
想到此,他心念一轉,忙說道:“姑娘誤會了,我剛才的意思是想說,現在你不方便花心思做菜,不妨沉一陣子再說。其實我只是想知道姑娘還呢能不能做!”
柏小妍一愣,隨即便明白這話是他剛剛想出來的,而由頭只不過是自己無意間說出的那句“到外面也會做”的話。
她淡淡一笑,一語雙關道:“原來是員外不放心。我會做的,晚間便可以了。您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