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上前驗屍!”紀銘沅回頭衝著仵作厲聲喝道。
“是、是。”這具屍體的慘狀就連深居百戰,見過無數屍體的仵作都是一臉震驚才回的過神來。
仵作渾身顫抖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翻動著這具屍體,只聽‘咚’的一聲重物墜地,柏小妍心中一驚,定睛望去,那不是惜月隨身所佩戴的腰牌嗎?象徵著一階姑姑的腰牌,除了惜月還會有誰!
柏小妍原本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徹底的破滅了,一瞬間,她淚如雨下,卻未發出一丁點兒哭聲。
“回皇上,此人生前遭受過極大的酷刑,看似有鞭子抽打過的痕跡,還有烙鐵烙印的痕跡,但造成死者死因的怕是被人活活剝皮致死,但面容已毀,只能確認是名女子,年紀大約在十五歲左右,卻無法辨別身份。”其實放在誰親自檢驗這樣一具屍體都無法做到不嘔吐、不噁心,但這仵作乃是皇家專用仵作,自然不比其他,面上佯裝鎮定,也算能過得去。
在仵作音落後,在場眾人譁然失色,沒想到竟會有人對一名小小的宮人下此毒手,手段更是如此殘忍,簡直是喪失人性!
柏小妍向後退了兩步,抖了抖身子,脫離了紀銘沅的攙扶,她慢慢的湊上前去,向著那具無名屍體走去。
“然兒!”紀銘沅不放心的叫道。
柏小妍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湊近那屍體後,便緩緩地蹲下了身子,撿起了一旁掉落在地的腰牌,緊緊地攥在手中,又慢慢地抬了抬頭,輕撫著那張已經看不清面容的臉頰,撥了撥擋在她額前的碎髮。
孟軾幾次欲要上前阻止,卻被紀銘沅攔在了身後,他知道,現在柏小妍需要自己去靜一靜。
“惜月,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柏小妍死死地咬著牙,口中說的是‘我’而不是‘朕’。
輕舞立在柏小妍的身後,眼睛也被水霧所遮,這幾日她與惜月共同侍奉皇上,說是沒有半點感情,怕也是虛假的。
“皇上,惜月在天有靈,定不希望看到您為了她這樣。”輕舞上前,小聲的安慰道。
柏小妍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彷彿看的不是一具屍體,而是惜月那清秀的面孔。
“我一定會找出兇手,讓她付出百倍的代價!”柏小妍死死地咬唇,每一個字都是在她的牙縫中吐出。
“來人,將惜月帶下去,厚葬!”柏小妍站起身來,閉了閉雙眸,下令道。
“是。”孟軾領命招手,上前了三兩個人,將那具不堪的屍體抬出了冷宮。
“不要讓瑩月知道惜月死相如此,就告訴她惜月安詳的走了。”柏小妍緩緩吐道,既然惜月生前拼盡全力去保護這個妹妹,那麼以後就由她來替她保護。
“是。”輕舞應著,看來皇上心中是真心待這姐妹二人,一個奴婢一生能得到主子如此厚待,死有何懼!
如是想著,輕舞便抬頭瞧了瞧柏小妍,不知皇上是否也將她當做瞭如此重要之人呢。
她自袖口中緩緩拿出輕舞交給她的那枚銀針,也許兇手的線索就在這枚銀針上。
她仔細端詳,卻不見銀針上有任何特別之處,不過就是一枚常見的普通銀針,怕是後宮料理膳食的宮人們都會有,以來試毒。
正待柏小妍漸漸冷靜下來,深思酌慮之時,身後一閃而過的翠綠色身影兒此時正慢慢的向著她逼近著。
與其說是瑩月,不如說是帶著瑩月面皮的花白凝,手握短刀,唇角勾起一抹冷切的笑意,以往柏小妍的身旁一直有個武功高強的宮女保護,若是正面相碰,她難免無法全身而退,因此她一直按兵不動,等候時機,如今終於讓她尋得柏小妍落單的機會了。
短刀微斜,在對著柏小妍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之時,忽而一陣悠揚的笛聲響徹在整個冷宮之上。
她眸光一閃,盡是不甘失望之色,無奈之下她只得收回短刀,側身躲避,因為這笛聲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果不其然,柏小妍聽到笛聲之後慢慢起身,將銀針收回衣袖之間,四下望著,如今這罹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越來越藐視皇權,不拿她的皇宮當回事了。
笛聲依舊沒有停,樂聲漸低,轉至低迷,令人不由得探入聲去,陷入哀思,忽而笛聲高漲,宛轉悠揚,又不似剛剛那般悲切,好似叢間歡快的鳥兒放聲歌唱,聽得柏小妍的心中猛然間豁然開朗。
她知道,罹訣這是在安慰她,只不過他的安慰需要她自己去參悟。
曲終、落幕......
一道兒月白色身影自冷宮房梁處翩翩而落,本是輕閉的雙眸悠然睜開,暗瞳剪月影,姣姣映珠華,本是光天百日,卻硬生生的被他那雙清眸比的天地失色。
遮住面容還能如此聚集天地之目光的人,怕是僅有罹訣一人了,有時,柏小妍是真的很好奇,這副面具下到底是一張怎樣的面容。
“人已逝去,節哀順變。”罹訣向著柏小妍慢慢走近,勾了勾唇,在開口過後面色有些微微僵硬,長這麼大,他還沒有開口安慰過別人,神情之中帶著說不出的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