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用眼光示意了我一下好像再問我:“怎麼樣小語?還能喝嗎?”
我對著我爸輕輕點了下有點暈眩的頭,表示可以繼續。
我爸就一臉嚴肅的對我媽說:“春花,你要是吃完飯了就早點睡,今晚這是我們穆家兩個男人之間的戰場,你放心我會看著小語不讓他喝多的。”
媽媽一看也知道今晚是管不了我們爺倆了,隨便吃了點就回到他們的屋子裡,把“戰場”交給我們父子倆。
我爸把酒杯中的酒再一次的一飲而盡之後,點起一根香煙開始對著我緩緩說道。
“小語,爸爸小的時候因為家裡窮,所以根本上不起學,因此,在爸爸成年的時候,你爺爺就把爸爸送去當兵。”
“在那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年代,上學跟當兵是兩條唯一的出路。”
“但是你爸我這個人隨了你爺爺老實木訥的性格,所以在部隊裡也沒混出個名堂來。”
“勉勉強強在部隊混了幾年之後,退伍給分配到咱們市公安局,爸爸當了三十幾年的警察,眼見著跟爸爸同批的同事,或是比爸爸晚來的同事們,不是升了局長就是提了派出所所長,而爸爸卻依然只是一名基層民警沒職沒位的。”
“你媽這輩子跟著你爸我也是吃了一輩子的苦,我們不求你將來能夠大富大貴,只要你能過上我們現在這種生活就行了。”
“爸媽不能養你一輩子,爸媽總有老去的那一天,以後的路更多的還是要靠你自己,我相信別人的兒子有出息,我穆天的兒子也不會是一個孬種的。”
說完爸爸又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酒,然後一口幹掉。
此時看著我爸因為喝酒而稍顯迷離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我爸的眼圈中,隱隱有著淚花兒在閃現。
如果沒有今晚和我爸的這個酒場,我還依舊會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沒有目標胸無大志,感覺現在的我還很小,我的頭上還有父母在給我遮風擋雨。
但是聽了我爸剛才真情流露所說的一番話之後,我彷彿瞬間醒悟了一般。
我已經18歲,是個成年人了,爸爸媽媽已經日漸老去,我還是像現在這樣沒有一點出息怎麼能行?
此時我的內心突然再一次的擁堵了起來,我抓起餐桌上的酒瓶就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酒,然後仰起頭一口就把這杯酒幹掉了。
繼續感受著酒精從喉嚨處順流而下火辣辣的感覺,我競沒有感覺到喝酒喝上頭的難受感。
有的只是一種讓人放輕松的舒爽感,盡管這種舒爽感很是短暫。
舒爽過後我的心中重新充滿了擁堵,我感覺我的眼角有淚輕輕的劃過。
就這樣,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我和我爸暢所欲言起來。
具體說過些什麼,事後我已經忘記了,只是我從我爸這之後的眼神中明顯可以看出,他不再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了。
兩瓶酒最終還是被我和我爸倆人幹掉了,當然我爸喝的多我喝的少。
我陪著我爸幹完最後一杯酒,就直接往地上癱,我爸看到了趕緊叫出我媽給我往屋子裡面抬。
迷迷糊糊間我還能聽到,我媽在不滿的抱怨著我爸,怪我爸為什麼不看著我點兒,讓我喝的這麼醉。
等他們把我扶到床上之後,我最後的想法是:“六月啊六月,你為什麼是黑色的呢?殘酷的六月你還是來了。”
然後因為酒勁上頭的關系,我瞬間就什麼也不知道死死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