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家都預設第二首是權至龍的歌?權至龍自己作死或者說是好心,說的一句‘他拿錯歌了’只能算是很小的一部分,關鍵是,專業音樂人組成的嘉賓,非專業的c們,他們都認為第二首比第一首好,這才是問題。
比賽的明明是兩個音樂人,可是所有人都預設權至龍是更好的那一個,因為兩首歌底色基本相同,如果不是特地說明,幾乎沒辦法分辨,這是兩個音樂人的作品,這麼相似的都是權至龍風格的作品,大家預設更好的是權至龍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有,任何人都不能說有問題,哪怕權至龍自己。可是權至龍傻了,激烈跳躍的心髒變的平緩,慢的他好像感覺不到它是不是還在跳。江上的寒風從身邊吹過,穿過保暖的衣物到達面板,帶起一片雞皮疙瘩再往裡滲,肌肉、經脈、骨骼,乃至五髒六腑。
風明明是從身邊吹過,他明明穿著衣服,為什麼這麼冷,冷的血液開始結冰,冷的四肢逐漸麻木,冷的頭皮發麻,冷的好像連牙齒都在顫抖。四周的吵雜,人群的喧鬧好像都聽不見了,那些人在說什麼?說那是我的歌?那是我的歌嗎?
權至龍覺得有些迷糊,他聽到的好像真的是他的歌,他寫過這首歌嗎,他編了曲,他找了樂隊,他調了音軌?他錄的歌?他為什麼都不記得了呢,他為什麼覺得他會贏呢,他為什麼認為自己不會輸呢?
音樂風格是什麼,曲調、節奏、音色、力度、和聲、織體和曲式等富有個性的結合方式,但這些所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曲調。那樣的曲子,那樣的斷點方式,那樣的樂器搭配,那樣的歌,那樣的音樂,不是出自他的手?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有人可以寫出一首他都沒辦法分辨的歌呢,怎麼可能用這樣的銜接,為什麼是口風琴,為什麼貝斯墊底,為什麼現在是鼓點,bp是多少,節拍為什麼這樣斷?
為什麼?這些是為什麼?為什麼打賭?為什麼他要坐在這裡?為什麼是姜晨曦?哪怕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任何一個人他會羞愧,他會知道自己的不足,他會像要超越,他想要做任何事,他可以做任何事。可是為什麼是姜晨曦!為什麼是她!怎麼可能是她!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人用他的音樂,寫出了他寫不出的歌!
誰在說進步?誰在說第二首歌明顯上了一個臺階?誰在說第二首才是他的歌?誰在說?!誰!
聲音一點點從耳道灌進大腦,背脊冒出一層層的虛汗濕透衣衫,擋著臉的手就那樣硬生生的擋到現在,擋的滿手都是恐慌的汗水,擋的在放下的時候不自覺的輕顫。
鄭哼敦圍過來了,盧宏哲圍過來了,好多人都圍過來了,他們沖著權至龍笑,誇張的告訴他,你贏了,勝利屬於你!權至龍看著這些人,眼前的世界突然多出了一層玻璃,他看得清畫面,聽的到聲音,可是他腦子轉不過來,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權至龍想要說什麼,他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還在錄制,他們還在等著,可是喉嚨裡發不出聲音來,用力的咳嗽還是發不出來,像是有人掐住了脖子,連呼吸都變的困難,一聲他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他終於說出來的‘我輸了。’說完的瞬間,玻璃好像又厚了一層。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有幾分鐘,權至龍不知道,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很滯後,時間的流失更是感覺不到,然後身邊的姑娘說話了,在姜晨曦開口的瞬間,整個玻璃陡然碎裂,耳邊彷彿有一聲巨響,又似乎只是錯覺,權至龍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躁動的錄制現場,因為姜晨曦一句‘我贏了’靜的都能聽到江水流動的聲音,幾十人的視線集中到權至龍的身上,看著他肯定的點頭,擠出一個怪異的微笑,緩緩開口“第一首才是我的歌。”
滿場嘩然,包括製作組都充斥著權至龍剛剛問過自己的問題,怎麼可能,除了少數幾位聽過歌,知道誰是誰的人,所有人都交頭接耳,冒出各種各樣的猜測。
最不靠譜,最有可能,也是最多的一個說法,出自鄭駿河的口中“呀!這可是正式的錄制,你們不會作假了吧,兩首都是權至龍的歌?!”
同樣不靠譜但也佔據大多數的猜測,是樸明繡說的“是不是弄錯了,第一首隻有一半,第二首才是完整的歌曲!”
就連嘴上說著更喜歡第一首,想要姜晨曦贏的柳熙列,都代替在坐的音樂人,問了姜晨曦一句“你之前和至龍商量好,拿他的一首歌改了一下嗎?”
簡而言之,沒有人相信,那是姜晨曦單獨作曲的成品,尤其是音樂人,他們太清楚這有多困難了,一如之前哪怕所有人都預設權至龍會贏,但是因為第一首歌實在太好,他們爭執不休一樣,那樣好的天賦已經足夠震驚他們,如何還能更好。
用原作者的曲風,超越原作者!這可不是什麼奇幻電影,這怎麼可能在現實中發生,這比兩個歌手的嗓音一摸一樣還要恐怖,這可不是什麼能模仿一個人的聲音,這是觸及靈魂的東西。
好的音樂人為什麼被稱之為藝術家,因為他們和世界上所有用作品說話的藝術家一樣,他們的音樂就是他們的作品,曲風的不用因為人不同。曲風是社會教育,是人生經歷,是文化,是信仰,是靈魂的一部分,一個人,怎麼去模仿另一個人的靈魂?
音樂不是一幅字畫,一個商品設計,這些想要抄寫總有方法,臨摹、複制、都不是做不到。音樂不一樣,同樣的音樂只要製作人變一個都會變化,就像電影,好的導演,哪怕是一幀一幀的還原他的作品,都只能是神似而不是形似。
姜晨曦在做什麼,她甚至不是在複制權至龍,不是在模仿權至龍,她是在清晰的知道權至龍的音樂風格,他埋在骨血裡的靈魂是什麼之後,在這個基礎上做出了比權至龍還要好的作品,她用權至龍的音樂超越了他,完全無法預想的,堪稱恐怖的勝利。
這樣的勝利沒人能輕易接受,c不能,更何況音樂人,姜晨曦的答案卻十分簡單,她一向對非任務目標沒什麼解釋的耐心,所以,兩句話就夠了。
“那是我的歌,如果對這個有疑惑的話,我可以再寫一首出來,”姜晨曦面對所有質疑的人,告訴他們“這麼簡單的事情,有什麼好懷疑的。”
前一句好歹還聽得懂,後一句完全就是拉仇恨的,全場安靜了兩秒,爆發出更大的聲音。眾人七嘴八舌的丟出各種問題。
這怎麼可能簡單?
你是在開玩笑嗎?
就算你是天才,這也不是玩笑吧?
真的是你寫的?
你製作的歌?
你什麼時候寫的?
花了多長時間?
你研究過權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