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應援色,水是沒有顏色的,你看到的是海水的光學性質。”姜晨曦給他科普“光折射在海面上是七彩的,按照波長,最短的是藍光,紫色穿透力最弱。比起藍色,紫色更接近海的顏色,只是人類的眼睛對紫色不敏感,藍色是短波長,它。。。”
不想聽科普的金鐘泫抬手打斷她,把手機給她看“那為什麼美人魚有顏色?而且也是藍色,你這樣會被人誤會的,粉絲吵架從來都沒理由。”
“那是其中一種光。”姜晨曦指著圖片底部的尾巴“這邊有個按鈕,從紅到紫,七種顏色隨便換。”
金鐘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知道舞臺上的射燈,亮的你完全看不見下面吧?應援棒這麼多顏色,你到時候怎麼分辨哪些是你的粉絲?而且,他們在底下隨便換顏色,萬一撞了別家的顏色呢?”
“這個按鈕開啟,光是十五秒一變的,我只要看誰的光一直變就好了,只有長按才會固定一種顏色。”姜晨曦讓他不要想那麼多,不會吵架。
想的真的很多的金鐘泫問她“按照你的這種做法,為什麼不把應援色定成彩虹的顏色,反正也差不多了,不是七彩的麼。”
“因為設計企劃的家夥認為,靈長類會被晃動的顏色吸引,顏色越多越顯眼,她一開始還想把光譜上所有的顏色都放上去。”姜晨曦一臉不堪回首的的表情告訴金鐘泫“相信我,只有七種已經很好了。”
有些不太明白病友在說什麼,不過反正他也經常不理解,金鐘泫跳過這個話題,放下手機,有些後悔的意思“你當初還是應該慎重的選擇公司,yg怎麼就讓你以愛豆的身份出道了,不能只看著錢啊。”
金鐘泫誤以為這是楊閑碩定下的計劃,站在公司的立場,和歌手比,當然是偶像商業價值高,看業內最賺錢的人就知道了,當紅的團體說是印鈔機都不為過。但是對姜晨曦本人,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職業生涯完全就不一樣了。
“不是公司定的,是我要以愛豆的身份出道。”姜晨曦剛說完,就看到金鐘泫一臉不贊同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是完全沒必要,不是單曲出道就是愛豆,也不是專輯出道就是歌手,這又不是法律,沒有定死了的規矩,我就是單曲出道,歌手擁有的一切我都有。”
姜晨曦拿過手機放回口袋,挑眉詢問病友“身份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做到的,你覺得我會被愛豆這兩個字壓住?我只要不是口水歌出道,誰都不能說我什麼,何況我的音源成績已經在那裡了。”
她是圓夢系統,她當然會選擇粉絲更多的職業,路人粉這個物種她無所謂,死忠粉才是刷分利器,願意為了偶像交換自身利益的粉絲,可不是路人粉。這個國家論死忠粉的基數,哪個職業都比不上愛豆。
兔子一開始的職業規劃,就是按照目前最火紅的愛豆團路線走的。規矩是人定的,自然能由人打破,歌手和愛豆最本質的區別是音樂,而姜晨曦從來都不怕任何人質疑她的音樂。
面對囂張的病友,金鐘泫很不爽“你知道你這麼說話很討厭人麼?”前輩教導後輩“做偶像的第一個前提是,你要招人喜歡。”
“你好像瞎了,記得去看眼科。”姜晨曦左右展示自己的臉,對他揚起大大的笑容“有人會不喜歡這張臉?”知道這臉有多貴麼!
十分想要懟回去,但是找不到詞的金鐘泫,按住討人喜歡的臉,遠遠的推開“看臉的粉絲最不穩定!”
“我還有音樂。”顏值上毫無指摘的姜晨曦表示,圈粉的技能她都有!
金鐘泫強勢吐槽“那你就不應該做偶像,上一個節目就暴露了,性格完全討厭!”
“你教你一個詞~粉絲濾鏡。”姜晨曦看著前輩“不管我是什麼樣的,他們都會按照自己想法,給我加上他們認為的詞彙,哪怕我真的很討厭,他們也會喜歡的。”
深諳現代傳播規則的姜晨曦,還要繼續說,卻看到金鐘泫的表情不對,收起笑臉,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了?”
“你。。。”金鐘泫猶豫著,試探的開口“你覺得,那樣是正常的?他們喜歡的人壓根就不是你,只是他們想象中的人,即使這樣,你也沒關系?”
話題轉的太快,一下沒反應過來的姜晨曦,愣了一會兒,懷疑道“你覺得那不正常?”
“當然不正常,鏡頭前的那個我是假的,他們喜歡的是一個假人,我裝成那個樣子,他們喜歡的是我裝出來的樣子,要是我不想裝下去了呢?要是我累了,要是我想要做我自己,我只想做金鐘泫,你覺得他們還會喜歡你麼?”
金鐘泫認真的看著姜晨曦“除非你一直裝下去,裝的忘記自己是誰,裝的連睡覺都睡不踏實,你就不要覺得,做偶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什麼他們有粉絲濾鏡,粉絲濾鏡唯一的作用就是讓他們活在幻想裡,一旦打破幻想,那些人能用最惡毒的話罵你!”
姜晨曦直起身,看著激動的金鐘泫,突然開口“真實是虛妄的反義詞,你說你在鏡頭面前是假的,那真的金鐘泫呢?什麼是真的金鐘泫?所謂的忘記自己是誰,那現在和我說話的這個人,難道也是你裝出來的麼?”
金鐘泫被問的愣住,突然有一種面對心理醫生的錯覺,表情僵硬的看著她“真的金鐘泫非常討人厭,沒有人喜歡他,他不見了,因為裝的太久,就找不到他了。”突然撐著桌子就要起來“我還有事,我先。。。”
姜晨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金鐘泫反手開啟她的手,非常用力,兩人都呆住,金鐘泫迅速低頭,要拉她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一連串的道歉出口。
姜晨曦讓他別說了,站起身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按著他的肩膀,讓他抬頭,盯著他遊離的視線,放輕聲音“接下來,我們玩一個沉默遊戲,我們都不說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翻身坐在沙發上,不理他了。
金鐘泫起身要走,卻發現手被抓住了,轉頭想要笑,卻只是牽動著嘴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事,我只是等下還有行程,我要回去。”
姜晨曦不說話,拉著他的手也沒放開,金鐘泫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姜晨曦真的很煩,自己也很煩,這個地方很煩,都很煩,可是他又清楚,這想法不對。轉頭倒在沙發上,扭頭不看姜晨曦,一句話都不想說。
剛才歡樂的氣氛一下消失無蹤,安靜的兩人,身體完全背對對方,屋子裡太安靜了,安靜的連窗外微風吹動窗簾的摩擦聲都能聽得見,安靜的好像兩個陌生人的一對男女,唯有那雙緊緊握在一起的手,訴說著無人聽得懂的語言。
窗外的光線一點點變暗,夕陽就要落下,照耀在桌上的光,落在了地毯上,乳白色的地毯好似被那光染了一層暖色。陽光徹底落下,月亮順著牆壁爬了上來,先是窗簷,再到窗邊的地毯,再悄悄的照在人的臉上。那光一點都不耀眼,遠沒有陽光灼人,也沒有燈光明亮,卻依舊能沖破所有的黑暗,抵達人心。
突兀的鋼琴聲打破月光下的安靜,交握的手顫了一下,握的更緊,下一秒立刻松開,金鐘泫抽回手,掏出手機快速的接起來,嘴角的笑容重新揚起,聲音裡也帶著笑意,笑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姜晨曦坐起身扭動著手腕,等著他打完電話,看著他重新變成面無表情的樣子,突然想到,某種程度上,抑鬱其實是金鐘泫的職業病,因為他的職業沒有給他任何複原的時間,只給了他不許軟弱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