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回去吧。”
“不要!”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盡管看上去百般不願,可是她還是用力搖著頭。
“悠······已經討厭和我在一起了不是麼?”用著不熟練的嚴肅詞彙說著不熟練的藉口,一眼就可以看出少女的故作強硬。
“這種事,我從來沒有說過。”
“那麼,我們還能回到從前那樣麼?”穹露出了最深刻的乞求,可是轉眼間眸光卻又自己暗淡下去了,喃喃自語道:“是······不行的吧。”
“······”悠沒有否定她的話,兩人的那種關系,是不能再繼續下去的吧。
“是的,是的啊,沒有為什麼,從來就沒有過為什麼······”穹的聲音靜靜地回蕩在湖面上:“有的,僅僅只是因為我們是兄妹而已。”
“但是,好不甘心,我喜歡悠,悠也喜歡我,是那麼奇怪的事情麼?”
“連那種感情都不能擁有麼?”
“不是這樣的······穹,一起回去,商量著未來該怎麼辦吧。”悠低著頭,沒有正面回應少女的話,但其實兩人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未來······”少女喃喃唸叨著這個詞語,語氣間充滿了不信任。
“在醫院時,我曾問過爸爸,人生是隻有小時候那麼痛苦,還是一直如此。”穹突然轉移了話題,開始回憶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父親沒有給我答案,但是我得到了另外的回答,每次從外邊歸來,興致勃勃為我講述外面精彩經歷的你,一言一詞,一草一木,為我構建了幻想中外面充滿色彩和希望的世界,那時候我就想,以後到了外面去,能和悠一直在一起那該多好。”
“但悠在我身邊,我也不能伸出手的,即使說喜歡,也不會被擁抱,我只能又像困在病床上那樣,又只能一直看著悠······甚至因為我的存在,會給悠造成痛苦,回到那樣的未來?我又該怎麼辦呢······”
“像個人偶一樣,只要待在身邊就好了麼?悠希望我這樣做麼?再也不能發自內心地回應和擁抱我了麼?這樣的話,我在與不在,也都沒什麼區別了,已經是······不需要的存在了。”
“為什麼要這樣說······”穹聲嘶力竭的話語讓悠痛苦地哽咽著:“不需要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事啊!”
“那樣的話,悠,告訴我,悠想讓我怎麼樣,既然說不可能不需要我······那悠想把我怎麼樣?”
“······”悠張大了嘴巴,穹的問題他一時間無法回答出來,想要穹怎麼樣呢?對於悠來說,穹是唯一剩下的家人,是孿生的妹妹,還有相濡以沫的摯愛······對此悠怎麼可能不知道,從跨越禁忌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質疑過這種感情。
自己當然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給予她溫暖,訴說自己究竟有多愛她······但是這是在全世界只有自己和穹兩個人的情況下。
這個世界,自己和穹無法只靠兩個人生存,活下去就要和其他人産生聯系,不得不接受那些人的想法,而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會對此感到不舒服,覺得不可思議的人。
完全無法理解兩人的感情吧,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人類歷史長河中也不是沒有過近親相親的事例,甚至諸如羅馬皇帝尼祿等至今還流傳著傳送他偉業的史詩,而到了現如今僅僅只是因為生物學的進步就改變了整個世俗的心意了麼?然而世俗就僅憑自己的喜好就改變了心意,而到底人類也只是隨波逐流的動物而已,在所謂的大勢之前,誰又會去理會這微不足道的質問呢?
為什麼這份思念會這麼痛苦呢?明明只是彼此都思念著對方而已,穹只是更為坦率和誠實。
但僅僅只需要坦率和誠實就夠了麼?以後只需要互相看著彼此生活著,這樣就可以了麼?
這樣做就會反過來得到幸福了麼?
“對於悠來說,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呢。所以,只有我是不行的吧。”少女的聲音重新回歸平和,彷彿述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又要配合周圍的人,又要照顧我,悠一路不就是這麼走過來的麼?以後也準備這樣繼續下去吧。”
“所以,不可能只選擇我,無法只選擇我,但是又想著自己要全部守護下來,就像爸爸和媽媽的意外,店裡的事,都自己肩負著,當成是自己的錯,明明很痛苦,卻又不流淚,總是完全不悲傷的表情,笑著······”少女的聲音失去了活力一般嘆息道:“悠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但是,就是因為知道那笑容之下的痛苦感情,說以我才更加難過。”穹低下眼眸:“現在的悠,也是一副那樣的表情。”
“誒?”悠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臉,觸碰到的確是為了安撫少女而牽強上揚的嘴角。
“我不想看到悠展露出這樣的表情,所以,就像你說的結束這一切吧。”穹昔日充滿倔強的眼神露出從未有過的解脫神色:“悠你自由了。”
少女從容地向身後深不可測的湖中倒去,像一朵潔白的蓮花一般飄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