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來,彷彿附身在他的身上的怨靈般的自己,只為了待在他的身邊,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太過幼稚和自私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啊。
穹的腦海裡只剩下了這個念頭,彷彿驚雷般震蕩著她的腦髓,彷彿失去了知覺一般,時間在她不知不覺中溜走了,少女也這般木楞楞地度過了一個長夜。
身邊的人突然變得有些焦慮,不安地扭動著,隨後彷彿遇到了什麼緊急情況想要推開什麼一樣,將手舉向了遙不可及的天花板。
驚恐的粗重呼吸聲驚醒了一旁的少女,正好與轉過身來的少年四目相對。
這就是到了夜晚也要承受的不安麼?
“我愛你。”穹幽幽地說了一句,隨後閉上了朦朧的眼睛,掩去了眸子中最後的一絲光明。
剛醒來的悠有些莫名地接受了突兀地告白,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沒有察覺什麼異樣。
平複了一下呼吸,盡管還帶著疑問,悠還是在尚未清醒中重新入眠。
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安詳得像兩個孩子。
等到悠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穹便重新睜開了空靈的眼睛。
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姣好的軀體,盡管常常熬夜也還十分瑩潤的肌膚,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下也透露出象牙般的光澤,穹就在這樣的光線下,慢條斯理地,將黑色的絲褲襪,學校的制服,整整齊齊地穿戴好。
將潔白的蕾絲蝴蝶結綁在自己的腦側,穹像是完成了什麼莊重的儀式一般,如釋重負地笑了。
不知是當事人漠不關心還是心事重重,時間彷彿從被打破了的沙漏裡傾瀉一般迅猛,等到穹出門時,已經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出門前穹悄悄吻了吻還在熟睡中的悠的嘴角,輕柔得像是清風拂過,沒有引起少年的任何察覺。
3.
奈緒卻沒什麼心力去社團了,實際上,少女是強撐著自己來到學校的。經過了是非與感情的撕扯,少女已經十分疲憊了。
放學後眼看著太陽漸漸偏西,等發現時才驚覺事情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時間卻毫不憐惜地悄悄溜走,恍然間大家和和樂樂的日子依舊歷歷在目,可是卻陷入了一籌莫辦的狀態,讓人不禁感慨快樂的時光總是隨波逐流,煩惱和磨難像是沖不走的石頭一樣,頑固地堆積在時間長河的底端。
今天還是先回家了吧。搖了搖頭,今天的狀態並不適合進行水下運動,或者說往常能撫慰少女的水流也沒有辦法平複繁雜的心緒了。
“······”明明只是細聲的沉吟,亦或是輕聲的嘆息,在操場傳來的足球隊元氣滿滿的操練聲中根本毫不可聞,但是彷彿有什麼特殊的訊息傳遞過來,亦或是命運的指引,思緒萬千的奈緒,就在各種外在的紛擾中輾轉眸光,對上了靜靜站在教室門口的穹的眼睛。
穹沒有說什麼,只是像一個幽靈一般無聲地離開了,而奈緒則是急忙收拾行裝,追向了穹離開的方向。
爬上了樓頂的天臺,高處的風透過護欄上一個個小小的網孔,吹散了穹飄揚的銀白長發,她整個人就像夕陽下的一朵雲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吹走消散一樣。
“小穹?”
奈緒其實對見到少女感到很詫異,就算只是知情人的自己也被這個禁忌的秘密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當事人卻能站在這裡,顯得雲淡風輕。
該說少女是心大麼?奈緒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記憶中少女留下的只是一個內向柔弱的形象,再次見到是卻變成了流露著寒氣的冷漠少女,對外界的交流基本無動於衷,對著悠說話也很不客氣,似乎根本不在乎外界對自己的看法一樣的我行我素。
奈緒其實很喜愛穹的,不知是出於是悠的妹妹這個方面,還包括了少女的經歷,奈緒都覺得這個本質柔弱善良的少女應該比身為男孩子的悠更需要關懷。
“真美啊······”穹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個天臺上的夕陽,直到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
“是啊,小鎮是很美的,”奈緒攏了攏耳後的碎發,走到了穹的身邊,用輕柔的語氣安撫著少女:“以後小穹可以多出來走走,和小悠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呵呵~”
少女突然高興地笑出了聲,笑顏混著耀眼的夕陽晃花了奈緒的眼,隨後穹轉過身來用略帶挑釁的眼神盯著奈緒:“那一年,你從悠那裡得到過的,我也得到了。”
這是莫名産生的靈犀,奈緒眼中的驚訝溢於言表,原來那個秘密的午後,除了懵懂的悠以外,竟然被穹在不知名的角落裡淨收眼底。
少女是想透過昨天的事情,向幾年前的自己宣誓什麼麼?
穹沒有再說什麼,不做停留地離開了天臺,留下奈緒一個人在風中思索。
第一次自己出門獨自瀏覽這個小鎮,或許換了個心情的穹開始感受到這個小鎮的純潔,這真的是一個治癒傷口的好地方,一切都生機勃勃而又顯得平易近人,不會像城市一樣,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像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一樣,讓人無法輕易地加入其中,只能望而卻步。
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或許喜歡上了一個地方。
悠在這裡的話,一定也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回顧了一眼學校,穹向著山林的方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