靦腆的少年盡管滿臉緋紅,但是眼神中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心一般,將面龐緩緩地湊向了還處於呆滯狀態下的少女的唇。
奈緒在自己夢寐以求的氣息中驚醒,過去的種種煎熬還歷歷在目,做錯事的罪惡感,對悠的虧欠······卻在這一刻被當事人的原諒所救贖了,而今後甚至還要如自己夢中所想一般,兩人一起走下去。
這一刻對於兩人來說,都充滿了不亞於新生般的喜悅。
2.
春日野穹,16歲,性格文靜——或許說淡漠更好,不是說少女高傲冷豔睥睨世間,而是她很難將豐富多彩的世界和自己産生多少的聯系,與其說是她對世界漠不關心,不如說世界將她落在了身後。
要說像是光明之於失明者,音樂之於失聰者那般,倘若存在失明者能體會的光明,失聰者能體會到的旋律,那一定就是神的啟示吧,只有神明才能在無“無”創造出“有”,而對於穹來說,自己之所以還能茍存在這個世界,都是因為悠······在自己降生後,被病痛這種可恨的東西,囚禁在只有蒼白牆壁的,名為醫院的囚籠中時;當整個世界都不向她述說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時,所有人都告訴她,王子殿下也好,騎士大人也罷,都無法將她拯救出去。
帶她出去的話,說不定就會死。
其實對於穹來說,如果死亡的虛無意味著可以脫離充滿病痛的囚牢,這個沒有感到絲毫樂趣的世界,那麼死亡並不是什麼可怕的概念:一直停留在此地,和在苦痛和迷惘中繼續度過無味的人生兩者並沒有什麼差別。
然而就算是如此還是支持者穹渴望打破囚牢逃出來的力量,是從外面將她想看得世界,她想做的事情······她想的一切都傳遞給她的悠。
少女或許已經習慣了自己眼中無味的世界,不過這不以為著她的內心會永遠死寂下去,相反的是,她的內心自出生起,從未那般洶湧過。
穹輕輕抓撓著精緻的腳踝,在鄉村悶熱的天氣裡,就算是有蚊香也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的情況下,最害怕蚊蟲的少女正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地,坐在玄關處。
微微抬頭,舒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靜坐而有些痠痛的肩脊,少女發出了一聲不明深意的嘆息。玄關處的光線隨著戶外地落日而逐漸昏暗下來,卻似乎沒有對少女産生什麼影響。
她像一隻被丟在寂寞家裡的寵物一般,在等悠的歸來。
“我們的事,現在就告訴小穹好麼?。”門口響起了人的聲音,聽到那溫柔卻讓穹第一次感到煩躁的女聲,穹的目光漸漸變得冷漠,她微微開啟一絲門,從縫隙中向外望去。
“呃?”悠有些錯愕地看著和自己雙手緊握的少女:“現在麼?”
“因為越快知曉越好不是麼?”
“還用不著吧······”悠顯得有些遲疑,內心有種淡淡的不安讓他有種想要掩蓋的感覺。
“誒,為什麼?”奈緒有些不解。
“呃,總覺得,怪難為情的。”悠撓了撓後腦勺,露出笑容對奈緒如是解釋道。
“這樣啊。”奈緒露出了寵溺的笑容:“那,明天見吧。”
“嗯,明天見。”
正在院子大門前依依不捨的兩人並不知道,他們所談論的當事人,已經將他們的所作所為,無聲無息地盡收眼底了。
這樣啊,原來悠這幾天要麼不辭而別,要麼藉口說是去請教作業,都是去見那個女人去了麼?
穹在內心喃喃自語,隨後關上了門,從待了不知多久的玄關處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平靜得仿若從來沒有出來過一般。
3.
明天就是入學式了,暑假盡管很是愉快,但是在經歷了一樁樁事情後,終究還是過去了。
晚飯是從鎮中心處的超市那裡買回來的即食餐盒,今天去游泳時,和奈緒相處得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直到了黃昏才回到家裡來,那個時候再規劃兩人的晚餐顯然太遲了,請奈緒做理論上是個不錯的點子,但是考慮到穹的態度還有自己突然浮現的一點小小的羞恥心,悠還是打消了這個計劃,在回來的路上買了今天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