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給他人帶來不幸了。”
突然間,像是昏昏欲睡的人被雷聲驚醒一樣,陶醉在自己理所當然的想象中的我,像被從冷水中撈出來一樣。
我舉起了拳頭,狠狠地朝自己臉上揮去。
突然的強烈打擊,讓我暫時失去了右臉的知覺,只有一絲熱意從嘴角擴散至下頜,慢慢地被風吹出一股涼意。
我高舉著贖罪的牌子,以為這就能得到別人的諒解,實際上只是把壓在自己心裡的不甘心,透過苦肉計的方式,轉嫁在真正愛你的人身上。
自己做到這一步了,就算是對方不諒解,也算是盡心了吧。以為這樣就可以原諒自己,成為放下內心包袱的理由了。
內心戲份十足地以為自己多麼地悲壯,似乎已經到了感天動地的地步,實際上還是個逃避責任的人,就連對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連最基本的坦率都做不到,像是在玩具攤前打滾耍無賴的幼稚小孩一般。
“其實······與其說我認為你會生氣,不如說是我認為你生氣的話,我的內心會好受一些。”我阻擋住了少女伸過來的手,感受著嘴裡泛起的腥鹹,平靜地說出:“還真是差勁呢,又讓你擔心了,不過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緊緊地攥著少女的手,看著少女擔憂的眼神逐漸透露出欣慰,一絲釋然滲透進我的心裡。
自欺欺人說服自己再多,也沒有當事人的一絲笑容給人的慰藉有力。
杜慕笙的人生的進行,以後就多了一個名叫天女目瑛的理由。
一個叫做“兄長”的理由。
3.
第一次感覺,神社的山路那麼短。
女孩就這麼和我並肩走著,感受著山林間的晚風還有蟬鳴,平時晦暗的山路,竟然顯出幾分夢幻的感覺。
“真好,到家了。”走到居住的側殿前,少女自然地開啟燈,兩人坐在走廊上,看著空中的月亮。
一路上只看到了廣闊的星空,星星在漆黑的天幕裡影影綽綽,模糊不清,彷彿不知前路的命運,而靜下心來登上山頂,才發現這麼晴朗的月色,一直照耀著自己一路前行。
就這麼一直平靜著也好,可是身邊卻傳來了一聲“咕嚕”的聲音。
看著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才恍然,從早上開始少女就開始籌劃自己的逃亡計劃,被我找到後一整天都待在車站裡面,到現在還滴米未進。
“肚子餓了······”瑛向我吐了吐舌頭:“說起來,我害得你也是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呢,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讓我招待你吧。”
我微微點頭,少女便幹勁十足地跑進廚房,還傳來了說明:“因為食材不夠了,只有最簡單的茶泡飯哦。”
“嗯,有勞了。”我朝著廚房裡喊了一聲。然後把注意力放在了少女準備帶著“出逃”的包。
這是一個用了有些時日的布包了,原本米黃色的表面已經稍微顯得發白,而包體也被撐得鬆鬆垮垮的,從縫隙中可以看出是一些換洗的衣服。
差一點就失去她了。
如果不是渚一葉較真的性格,發現不同尋常的事情總要弄個明白,在她剛出發時就發現異常,真要等到上課時確認她缺曠才知道不對勁,可能她早就沒了蹤跡。
想想不由得後怕,雖然看上去瑛很會為人處世,可是還是在純淨的鄉村長大的單純姑娘,完全沒見過外界的陰暗面。不良,痴漢,還是生存的壓力,都不是這個未成年的少女能夠招架的。
何況,以她的性格,一旦確信自己影響了他人的幸福,真要離開地話,不管自身如何艱難也不會回來的吧。
簡直和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姑姑一模一樣呢,該說不愧是母女麼?
“來了,招待不周!”正在我拿著少女的小包發呆時,瑛端著平時上茶用的託盤,上面放了兩個大碗,碗裡面是看上去可口的叉燒和茶湯清亮的茶泡飯。
還有其貌不揚的醃茄子。
“我開動了。”兩人同時動起碗筷。茄子的甘甜和十足的鹹鮮味讓人胃口大開,和炸雞快餐還有平野太太精緻的餐食不一樣,這是從來沒有吃到過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