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開吊墜,瑛還略帶著孩子氣的筆跡印刻在書本上,我輕笑一聲,想來瑛那愛偷懶的性格字也不會像渚一葉一般清秀吧。
粗略地掃視了一下,除了筆記本,作業,還有確實如她所說“和學習很難相處”的試卷外,一本陳舊的老式筆記本引起了我的注意。
《春日野診所診療日誌》
我有些奇怪,春日野診所十多年前的診療日誌按理說不是在整理老醫生的遺物時被清理掉,就是應該還放在悠家的某個角落,瑛的這裡為什麼會有一本?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翻開了這本陳舊的筆記本。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流暢老練的筆跡,從語氣看來是悠的奶奶,筆記裡記錄了老人當時的想法,看到的現象和測量出來的資料,與其說是記錄本,不如說是老人的日記。
曾經聽悠說過他的祖父母,爺爺是診所的醫生,而奶奶兼顧著護士助手以及助産師的工作。
看到一串串詳細入微的記錄,不難看出悠的奶奶是一個嚴謹仔細的人。我翻看著筆記,看到了合併在一起的瑛和一葉的接生記錄。
8月3日
半夜來了一名急診病人,渚夫人早於預産期就開始陣痛,羊水似乎也破了。
雖然在裝置齊全的醫院處置比較安全,不過運輸過程中搬上搬下也存在著風險,所以我決定接手處理這件事。
我拜託鄰居幫忙,依媛太太和平野太太幫忙煮熱水和擦拭産婦,平野先生因為不方便只能幫著來回運送些急需的物品和人員。
渚夫人沒有太大的問題,産前宮縮的持續陣痛沒有讓她失去冷靜,她很關心渚先生什麼時候能從工作中趕回來。
分娩的開始階段持續了很久,羊水破後的陣痛變得更加難熬,但她沒有失去意識。那堅強忍耐的樣子,讓人感受到她作為母親的堅強。
我擦去她的汗水,握住她的手,說著鼓勵的話,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麼。
那個時候,門口吵鬧了起來,我以為是渚先生趕到了,原來是平野先生送來了另外一個急診病人。
送來的,和渚夫人一樣的産婦,是一個從沒見過的美人,這位孕婦也開始了陣痛,處於分娩時期。後來聽平野先生說,他是在幫忙送東西時在路邊被發現的,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他就順路把她送到診所來了。
在這樣懷孕的情況下,不知道為什麼半夜還出門,平野先生也不認識她的話,應該不是附近的人,但她同樣處於危險的情況。
於是我們把她們送到病房鋪好床觀察情況,至今我都沒同時照顧過兩個孕婦,但我希望她們都能順利分娩。
直到淩晨前30分鐘,傳來了初生兒的哭聲,後來被送進來的女性先平安地生下了孩子,那個孩子是個女孩。彷彿是引線一般,旁邊的渚夫人也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孩子。這是個溫順的孩子,甚至我們懷疑她的氣管是不是堵住了,但她很快就有了睡著的呼吸聲。
分娩終於結束了,母親們終於和孩子見面了,但因為體力損耗過多都失去了意識,終於得到了一時的休息。
為了檢查新生嬰兒的狀況,我把她們暫時帶到了別的房間,雖然很想把她們放在母親的身邊,但現在有很多事情必須要做。
渚夫人似乎在來之前患了感冒,為了避免傳染給孩子,暫時不能和孩子們見面,很可憐。
這個時候,渚先生趕到了,聽說孩子出生的事情後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臉色變得很難看。我詢問他理由,他說接下來的事情不能外傳。
後面送來的女子,本來在渚先生的事務所工作,渚先生雖然已經有了夫人,卻還是和她進行了交往。
有一天她突然提出了辭職,聯系後只知道她懷孕了,卻失去了她的音訊。不過聽月見山先生說最近突然看見她回到了這裡。
諷刺的是,渚先生同時讓妻子和情人都懷上了孩子。渚先生不知道哪位女子有什麼目的,但說了希望瞞著妻子解決這件事。
渚先生當時正為政治生涯奔走著,但是正處於最關鍵的局面,絕對不能讓政治對手抓住任何弱點。決不能因為這件事失去一切,讓妻子和女兒陷入困境。
我拜託渚先生,讓他在母親平靜一些以後再進去,他同時也深深低頭拜託我,絕對不能讓情人和妻子見面。
我有些不安,畢竟不能直接對剛剛分娩的母親告誡這些可以算是醜聞的事情,可是這時候渚先生的夫人和情人正同處一室,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拉簾。
可是與我的不安相反,事件中心的這位女性,好像什麼事情沒有發生一般觀察著自己孩子的情況,溫柔地抱著孩子哄著。
到了早上,我剛給那位女性送去安眠寧神的湯藥,正在記錄最新測量的資料時,圍簾裡傳來了渚夫人哄孩子的聲音,渚夫人的孩子完全沒了出生時的安靜,很有精神地和母親互動著,還扯斷了母親的項鏈。
新生命總是那麼的美好,我想對大人們說,孩子沒有罪,她們純真無暇,我真心不希望發生令她們不幸的事情。
我讀到了這一頁的底部,不過確忘記了翻頁,而是反複地讀著日記裡的一部分。
“很有精神地和母親互動著,還扯斷了母親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