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人群時,在對交談很熱切的青年報以禮貌地微笑的渚一葉用餘光發現了我的存在,眼神一亮的她對著我輕輕笑了笑。
我也微笑回禮。
正粘著她的那些青年注意到了我們之間的隱秘的交流,其中一個明顯閃過一絲不悅的神色,他平淡地向渚一葉問道:“這位同學很是面生,是渚大小姐的熟人麼?”
渚一葉沒有回答,輕言一句“失禮了。”就示意身旁的父親我的到來。
“渚先生,久仰了,我是杜慕笙。”
3.
周圍的人的目光也都被我的聲音吸引過來,看見是一個尚未成年的青年,衣著雖然考究,但是缺乏令人上心的魄力和張揚的氣勢。
相比起有些人樂於不修邊幅的隨意,平淡的人反而最容易被看輕。
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收回,有的還帶有些許輕蔑,左不過是某個人家不懂事的幼子出言莽撞,或者是紈絝又不知天高地厚地上來同政治家相識,然後在圈子裡當做炫耀的談資。
渚先生的神色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有些恍惚,隨後在身旁的女兒的提醒下掩飾了自己的失態。
“第一次見到慕笙君,失態了。”渚先生難得主動地握住我的手,古板滄桑的面龐上竟然顯現出一種可以稱之為“慈祥”的神色。
渚先生的表現讓周圍的人都為之色變,渚一葉也不明白父親的行為之熱切,顯然和平時位高權重養成的寵辱不驚的表現大相徑庭,而渚先生的秘書月見山附耳向她私語了幾句後,她的臉色明顯表現出了幾分吃驚。
會場中處處都在竊竊私語,人們都在交換情報,想知道這個被自己忽視卻又被宴會中地位最高的渚議員主動相交的人是何方神聖。
“希望這次拜訪不會耽誤到渚先生的正事。”因為知道一些辛秘,我對這個政治家的印象談不上好。
亦或我無論何時都是這般淡然。
“不會有這種事的,”渚先生笑著說道:“說起來這裡還是慕笙君的産業呢。”
“許久不見了,董事長,什麼時候來我的辦公室裡,人家想給你好好地彙報一下‘工作’呢。”這時,一直站在渚先生旁邊的,一個成熟性感的女士牽著鮮豔的大紅色晚禮服的裙擺向我行禮,雖然今天的煙燻妝和衣著改變了很多的特徵,可是我還是從她毫無畏懼的誘惑性的中文中,聽出了這是在杜氏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杜氏在日本的總管事,夏長鳶。
周圍的交流聲更急促了,參加宴會的人大多都知道夏長鳶的身份,也知道站在她背後的杜氏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而這個金融帝國的掌控者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且只是一個青澀的青年而已。
圍在周圍的少公子們都被更為老道的家長叫到了身邊以避免其冒失的行徑,這些在名利場上打拼了半生的老狐貍們自然知道面前守禮的青年是何等人物。
“長鳶小姐,我現在算是在休假吧,杜氏的事情暫時不要煩我了。”我沒有理會她的戲弄,微笑著回應她,雖然她言辭中少有尊敬,可是對於我來說只要工作能力出色,其餘皆無所謂。
畢竟我與員工之間所謂的交集僅僅是杜氏罷了,所以尊重也好,諂媚也罷,都無關痛癢。
“真是個無趣的小鬼。”夏長鳶很不滿我對她的無所反應,惡趣味的心宛如澆上了一桶冰水,所以悻悻地嘀咕道。
這時,宴會廳的燈光突然暗下來,聚光燈打在了一個衣著閃耀的司儀身上,他宣佈完宴會開始後,渚先生開始了長篇的演說。
政治家透過這種上流的宴會彙集自己的選票,而各方勢力透過這種宴會表達自己的訴求,這是所謂的民意的民主傳遞,這也是錢和權交彙的方式。
冗長的演說中不乏空洞的託詞,或許只有切身利益相關的人才能聽下去。
我悄悄地從靠前的位置走出了人群,逃離了簇擁的人群和束手束腳,我鬆了口氣,走向宴會廳側面的寬敞的露臺,這個會館靠近海岸,從這裡可以遙遙地看見遠處的闌珊燈影。
海風伴著潮汐的聲音,讓從悶熱的會館中出來的我精神一振。
“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真能聽完全部的內容呢。”正當我以為沒人而松開自己的領結時,一個細細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穿著紫色和服的渚一葉。
淡淡的海風從她那邊吹過來,帶來甜潤的體香,沒有香水的那般濃烈逼人,少女連氣味方面都是“素顏上陣”。
房間裡的演說聲還在繼續,我有些感慨少女身在政治家庭裡面還保持著這種難得的純真。
“我僅僅只是一開始被你的父親刻意關注著而已,一旦他進入演說的狀態我就溜出來了,”我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