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只有平野先生做事麼?”
“妻子是家中的女僕,目前宅邸由我們夫婦負責,如果慕笙大人需要人手的話,鄙人尚有一子可供差遣。”
“平野先生的孩子今年幾歲了?”
“二十二歲,現在在東京讀大學。”
“一定是一個優秀的青年呢。”我看著後視鏡中的平野,眼中閃過的一絲驕傲表明了他的兒子應該很有出息。
“給主家出力是他的榮幸。”
“我本來就是來休養的,沒有什麼繁忙的工作,所以不用勞煩你的兒子了。不過,主家?”我平靜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平野先生是杜家家臣?”
“犬子小的時候染上重病,當時我才從自衛隊退役,本來無力支付犬子的醫療費,”平野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幸運的是當時老家主和夫人回日本置辦宅邸,知道了我的困境,支付了犬子的醫療費,說起來,犬子的命還是夫人和老家主所賜。老家主是一個善良的人,不要求我們的回報,還僱傭我們照看宅邸,我們一家無以為報,便以家臣自居了。”
他是一個善良的人麼?我聽到這個評價很是驚訝地挑了挑眉。
可是他可以說親手逼死了自己的兒子。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表情,平野接著補充道:“老家主是一個嚴厲的人,每次在宅邸侍奉他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會被他罵,可是老家主是個善良的人啊,他罵人罵得很針對,就算是特別氣憤地時候也不會牽扯開來,牽連到人本身或是陳年舊賬。”平野似乎不善言辭,總結了下自己的話語“總之被老家主罵得人當時雖然很傷心,可是補救了自己的過失後,就算沒有得到贊揚,也會變得輕鬆起來,老家主一直在避免真正地傷害到他人啊。”
我開始思索他的話,平野和爺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除了每年奶奶的忌日時爺爺會前來掃墓,兩人很少有溝通。
會不會是他承受了爺爺的恩情後潛意識在袒護呢?轉念一想又打消了自己繼續想下去的念頭,我潛意識已經有了偏見,再想下去也不會得到正確的答案。
就在我一路的思索中,車已經開出了繁華東京柏油馬路,漸漸駛向一旁是田地的小鎮。我開啟窗戶,呼吸著鄉野間甜美的空氣,無論是賓夕法尼亞還是上海都無處尋找這自然的山野。
我們先到了穗見,這是宅邸附近比較大的城鎮,有商業區。突然發現,我因為在上海都是待在辦公室裡,而美國時買的衣服又因為生長的原因顯得小了,所以決定到穗見賣一點日常的休閑服裝。而平野先生則去超市採購了今天的食材,用來為我接風洗塵。
等採購完畢已經是下午兩點左右了,飛機上的飛機餐早已經消化,平野先生建議在穗見吃完午餐再回宅邸。
我沒吃過正宗的和食,不過今天的這個喇叭壽司挺有意思,門口的主題曲頗有洗腦的特點,甚至在服裝店裡面都有小孩在哼唱。
3.
從穗見出發,到奧木染已經是三點了,這時小路上多了稀稀疏疏的學生,平野先生告訴我這是穗見中學的學生下課的時間,沒有社團活動的人已經準備回家了。
這時有兩個女生站在路邊向車子招手示意,平野先生愣了下,將車緩緩停下,女孩子走向駕駛室,看到駕駛室的車窗落下露出平野的臉時,兩人明顯愣了下。
其中一個女孩留著整齊的劉海,齊腰的黑色長發用一根白色的發帶考究地綁在腦後,頭發在陽光選顯出健康的光澤,她上前問道:“是平野先生麼,我以為是月山先生來接我們了,不好意思。”顯然這次的烏龍讓她稍顯羞澀,可是從她從容得體的舉止還是看出了她擁有的良好的家教。
另外一個女孩子將腦後稍長的頭發編成小辮子,兩鬢用可愛的十字發卡別起,細碎的劉海因為跑動而晃動,她跑過來抱住黑發女孩的腰,搖晃著說:“小葉啊,原來我們鎮子上還有和小葉家一樣的車啊,”她對著平野先生驚訝地說“平野先生這是你的車麼,我以前從沒見你開過呢。”
“瑛現在不是鬧的時候。”被稱作小葉的女孩看見同伴如此失態覺得有點無奈,不過隨即緩和下語氣來解釋道:“像我們家裡的這種車我們鎮子上有兩輛,平野先生擔任它的司機,不過平時這輛車不怎麼使用呢。”
“對啊對啊,我記得平野先生幫神社採購或者自己平時開的都是一輛小皮卡車吧,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平野先生開這麼高階的車呢。”
平野笑著正準備解釋,只見一輛一模一樣的林肯同樣停在路邊,一個同樣穿著西裝,卻帶著墨鏡的男子小跑過來行禮:“請原諒我來遲了,大小姐。”
平野也點頭向他致意:“月山君,你好。”
“平野君,今天動用宅邸的座駕了?”月山見愣了下,看著同樣的林肯,對著平野先生說:“夫人的忌日應該還有幾日······”
“主人正在車中,我今天去接主人回來,碰巧遇見大小姐在等你,打攪了。”
“呃······不,是我們失禮了才是。”小葉躬身行禮,“我如果檢查下車牌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抱歉。”